第二天，喜英还在昏睡，有人来叫醒了她，是同屋的女知青，叫安妮。 “得起来了，要不然你来不及去开会的。”安妮说。 喜英揉揉眼睛，看了看屋里，可不，其他几位都已经在穿衣服了。 身上有些乏力，不过看人家都起来了，自己也得手脚快点。 行李都还没有打开呢，虽然时间紧，她还是在包里找了找，挑了件绿白格褂子穿。喜仁喜欢这件衣服。 衣服穿好了，她就去打水洗涮。昨晚太累了，连脸都没有洗。 房子前面就有井，打出来的水清得跟麻油似的，凉爽无比。 洗完了，饭都来不及吃 --- 也来不及做，也不知做什么，喜英就匆匆跟着大家出去了。 大伙儿往高处走，到了一片开阔地。平山的生产队大队长亲自站上去讲话。他说眼下是双抢时节，你们知识青年们来得正是时候。等会儿就去收割稻子。 喜英拿着把镰刀跟着几个农民到了田里。举头望去，层层叠叠的金黄色稻田，一直伸展到天边。看着这么广阔的庄稼地，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吃早饭。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弯下腰来，学着农民的样子一手抓着稻杆一手持着镰刀割。 一行接着一行，腰酸了，喜英直起身来，用手撑着腰歇了片刻。 “累了吧？刚开始，悠着点。”旁边的农民说。 喜英朝农民笑了笑，回头看着自己身后空出来的田垄，暗暗给自己打气。 比起这农活来，编竹篮可是太轻松了。喜英看着自己额上的汗珠往下淌，心里庆幸妹妹莲子不用来干这么辛苦的活。 饿着肚子连续干了五个钟头，头上晒着，地上的热气往上冒，喜英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躺到了地上。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第一眼看见的是喜仁。 “怎么搞的，我听说你没吃就上工？我忙着搬稻，都来不及过来看看你。” “嗯，我起晚了。”她能看出喜仁的眼神从焦虑到放松。 “那也得弄点东西填填肚子才行呀。来，先喝点水，不然会中暑。”喜仁说着就坐了下来，把水递了过来。 喜英接过水来，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喜仁看着，心里疼，“看你，连水都没喝，不病倒才怪呢。” “仁哥，”喜英有些难为情起来，“真不好意思，才刚第一天就这样。” “别想那么多，他们说了，你干了一上午，完成了差不多一天的量呢。队长也知道你饿着肚子干，还批评农民带队的没照顾周全呢。” 喜英听了，心里稍安。“仁哥，你呢，你好吗？” “我没事，干什么都行。大概那会儿拉板车给锻炼出来了。” 拉板车，这时候的喜英和喜仁不约而同突然特别怀念那拉板车看仓库的日子。 那是多么自由自在的日子啊。他们的眼睛碰到了一起，默默地交流着他们共同的回忆：那小屋子里他们的第一次…… 那满山遍野的稻子割了二十多天才割完，知青们的手都磨出了泡。晚上回来，许多人就喊腰酸腿痛。这边稻还割着，那边就要紧着犁田。喜英远远看见喜仁扶着犁吃力地跟着牛走。她停住了手，真想过去帮他扶一把。 “别替他担心，学学就好了。”身边有个中年妇女对她说。 喜英露出了笑，带着点感激，她朝中年妇女点头致意。 稻子全割完了，稻田也翻了个底朝天。 紧接着就要播秧种。 又是二十来天过去了。 秧苗快出头的时候，就见当地的农民早出晚归的看守着秧田。 “怎么要那么早去呀？”有一回喜英睡眼惺松的时候也跟着去看守水田，她问喜仁。 “听说秧苗快拔头时鸟儿会来吃，还有临近地方的人会来偷秧苗。”喜仁说。 这劳累好象没个尽头，很快，喜仁和喜英他们就被分派去插秧，说是特别培养他们。清晨里，喜英跟着喜仁，把裤管高高卷起，就踏进了水田里。 一位老农先教了他们插秧的要点。 他们一边插一边看着边上的农民，很快就发现跟不上趟，速度慢了太多。 “不用急，慢慢来。今年你们只是先学。”农民笑着对他们说。 慢慢地，农民插到了远处的田垄去了，这边只剩下他们两个。 喜英觉得脚底有些不对，把腿从水田里拔出来，抬起来一看，“妈呀！”她大叫起来。手里的秧苗掉落了下去。 “怎么啦？”喜仁赶紧过来看。 “你看！这，黑虫子！” 喜仁定睛一看，天哪，可不是吗，喜英的脚底有好几条黑色的虫子，就叮在她的脚上！ 虫子还会蠕动呢！ 喜仁过去问那农民。农民说，那虫子不碍事，回头冲冲就好了。 喜仁皱了皱眉头，把喜英脚底的几条虫扒拉下来。 “回头我去附近的城里买个水鞋。”他心疼，摸了摸喜英满是污泥的脚。 那一天，两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居住点。 “你也累坏了吧？”喜英看着他。 “还好。”喜仁说，尽量做出没事的样子。“刚好赶上抢收抢种。过了这阵子应该就会好些的。” “这才刚开始呢……”喜英叹了口气，举头看着殷红色的天边。家乡就在那个方向。 上一集：中篇小说 痕~ （十四） 下一集：中篇小说 痕~ （十六） 一般博客文章和文学作品的差别 一对雨刷子 257字小说：小青（附故事评论） 读志梅 （图） 几幅柬埔寨图片，几段文字 分享 Angie 来信：圣地之旅 （图） 短篇小说《复合》英译并出版发行 聊聊散文奖，三千元及其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