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自父亲手稿《一个知识分子的生存空间》 那一天,婆媳从地里回来,看见祖父抱着大姐躺在地上,原以为祖孙在地上玩呢,不对啊,为什么孩子一直哭叫着?近前一看,只见老人一动不动,而且满口白沫。 我祖父滴下两颗混浊的眼泪,瞪着门前灵源山峰那郁郁葱葱的林树清松,走了!这个铁塔般的汉子,带着他一生的苦,一生的累,走了!走时才刚踩进了天命之年! 祖父走后,刚走进二十门槛的父亲就接班成为一家之主。 母亲在新土炉生下我二姐、三姐,但都尾随祖父而去。母亲多少年以后还说,二姐、三姐是陪着祖父作伴去的,老人在异地他乡作客,太寂寞,太凄凉。 “新土炉煞气太重”,祖母这么说。父亲带着一家人(祖母、母亲和大姐),又从新土炉搬到仅隔三里之地的庵前村。 在这块既贫穷又落后的黑土地上,穷人求生真难啊! 在庵前村,母亲生下我四姐和大哥,但又相继夭折。何年何月?母亲从不敢再去动这个揪心之痛。 祖母经不起这一次、两次、三次失去孙儿的打击,不久也倒下了! 凶神恶煞,一个接一个的夺取了我的祖父、祖母、二姐、三姐和大哥。 我家被土匪逼出家门,又被黑道“三点仔”和死神“赶”出一村一村。 无依无靠、惊恐万分的母亲,只有求助神明这一条路可走。母亲怀着诚惶诚恐、万分虔敬之心,在安海龙山寺佛祖之前求了一支签。佛祖“发话”家还得再搬。 父亲带着母亲、大姐、四姐,四易其家,搬迁到安海镇郊后库村郑厝大院。 母亲在郑厝大院生下我。 父亲、母亲、大姐、二姐(从小到大都把四姐叫二姐)、我,一家五口人。 俗话说,一家难当五口,住进这幢大杂院,无田可耕,无地可种,房子每月要租金,开门七件事,天天张嘴都要钱。 父亲决定到厦门打工去。有三种工艺在身的父亲,只要能吃苦,不怕找不到赚钱的工活。 果不其然,孤身闯厦门的父亲,在惠安老乡的引荐下,到厦门演武亭做了打石工。那时。爱国侨领陈嘉庚先生创办的厦门大学,正在建盖校址,父亲就在校址的工地上当了打石头小工匠。几十年后,父亲到厦门大学来看望正在该校读书的儿子时,还牵着我的手,指给我看,在集贤楼及两边一字摆开的五幢楼房,有哪几块石头是他亲手打出来的。说时,父亲很有几分得意的神采,做梦也不敢想,昔日自己亲手琢成的“杰作”,几十年后的今天,竟然能在自己儿子面前展现,能不高兴? 真是无巧不成书。偶然,往往能成为一生命运的转折点。 有一天工隙,父亲从演武亭来到厦门市内看看玩玩。厦门比泉州更是繁华,让内地来的打工仔,目不暇接,大开眼界。正当这个满身土气的“乡巴佬”四处张望时,忽然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哥”啊!(二叔从小到老都这样称呼他的大哥)“哥”并不在意,头也不回,照样一步一望的往前走,那是别人的“哥啊”。接着又是一连几声“哥……”,声到人到,叫“哥啊”的人,已经闪现在面前。 逃出家乡多年毫无音讯的二弟细狗(二叔俗名),竟然现身在厦门中山路。 二叔逃离家门,尝尽辛酸苦辣,自不必细说。 菩萨保佑,让兄弟二人在此相聚,喜悦之情自不待言。 兄弟两人今后生活之路又在何方? 真是有志者事竟成。兄弟两人相约在厦门一家镶牙店偷偷学会镶牙技术。 二叔尚无家室,仍暂时留在厦门,大哥却身怀这刚学会的镶牙之术,返回安海。 父亲回到安海,又从郑厝大院五易其家,搬进安海镇内海八路,并公开打出“新生发”镶牙店挂牌营业。 (选自:《一个知识分子的生存空间》)(本书选载暂时告一段落,谢谢大家!) 当了十一年的军人 (图) 我的家史(节选)三 我本不姓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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