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聆听自己的历史小说《二十九甲子,又见洛阳!》,沉浸在一种难以抑制的情感汹涌里:魏晋南北朝,一个苦难、裂变、重生的朝代,南迁的人们,在惊恐无奈中展现了何等的刚毅、坚忍和勇气,并把这份精神力量前仆后继传承了下来。远去的古人,筚路蓝缕的祖先们,虽然我记录了他们的经历,可他们现在在哪里?我还能再见到他们吗?我又观看量子力学及平行时空的讲解,体验着这门几近玄学的当代物理学,想着它对生命究竟意味着什么。就在这两股思绪的冲撞下,我联想到了刀郎的《花妖》和《大敦煌》。因为,此时,唯有刀郎的歌最与我的心脉合拍。 我稍稍平息自己的心绪,靠在椅子上,静静地欣赏起刀郎的歌喉。这时候,刀郎就像一个知心朋友,带着他执着地转了几世的人生与我相聚,以带着浓浓中国风的韵律,向我娓娓叙述他穿越时空的爱情和跌宕错落的心路。音乐中有所谓催眠曲,医学界有所谓催眠术。刀郎的《花妖》,具有另类魔力,它让我产生某种幻觉。一个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一条从来没有见过的大江,却携带着我十分熟悉的东西,向我缓缓地迎面而来。那些静态的夜空花灯,倏忽之间动了起来——它们正在过去的某一夜,在一条石铺的街道上迎风招晃;它们,正在见证着什么……两个平行时空本是无法交通的,然而,《花妖》却仿佛将此时此处的我跟另一个时空里的我牵连了起来,我遇见了我。在过去某个朝代的江南街道上,春雨淅沥,风灯明灭,我赤脚走着,衣裙飘起,身上微微的凉意…… 一曲《花妖》诉说着宿命,而它与我的相逢本身,亦是运数和缘分。我听过的刀郎歌,往往有一种由远而近的镜头动感以及多重维度的时空震撼,在时间和人世的纵深处演绎故事与人生,放飞心灵、禅思和情感。它们又带着各自不同的气场。《花妖》故事令人唏嘘,它的气场悠远、迷离而含着些许寥落。《大敦煌》的气场则辽阔、浑厚,交织着苍凉与浪漫:一望无际的金色滩野,沙丘起伏如大海奔腾,淹没了古道和上头的深浅脚印。大风漫过沙漠,诉说着敦煌的千年传奇和沧桑……忽然,一崖巍巍佛雕雄起,一方神秘而磅礴的洞天展现,以信仰的雍容俯瞰人间的和谐与纷繁。把阳关、丝路、驼铃及弓箭骏马拥入怀抱的绚丽大敦煌,既飞天也入世,在刀郎的歌声中隐隐呼唤着远方的深蓝。就在这个巨大的多维立体舞台上,刀郎铺开他充满感性、哲思及想象张力的诗句与旋律。 建立在中国文化底蕴的基础上,《花妖》曲调委婉,深情款款;《大敦煌》歌风苍劲,梵音时现。走过漫漫修远途,青葱飘零夕阳暮。《花妖》和《大敦煌》唱的是前世今生的情爱,前者对一位女子,后者对一个故园,对我来说,它们又不仅仅止于此。两首歌的气象让我的思绪灵动越过情爱,进入生命永恒的追索寻觅。终究,彻悟将鼓舞人带着天赋的基因开启新的征程;彻悟也如从容的日月,弥合生死契阔,消融万种遗憾与忧伤。 (原载河南日报报业顶端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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