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摆上来了, 四个人围着一起吃.
“听说纪姑娘是湖南人?” 君子问.
“是.” 红楚答.
“怪不得这辣子肉做得这么好吃.”  心欣接话头夸了一句.
“还不怎么敢放辣呢, 怕你们吃不惯.”
“也是, 我们那边吃的清淡些, 不过这些年外地人多了起来, 什么都能吃了.” 心欣说.
“其实我正经不怎么会做湖南菜. 在北京时间久了, 做的味道大概更接近北京了. 下次我做饺子给你们吃.”

方觉问起爸爸和二妈, 君子说他们挺好, 爸爸是个乐天派, 二妈有时唠叨, 家里倒热闹些. 就是物价长得太厉害, 他们手头有些紧. 不过妹妹方欣特别懂事, 紧着往家寄钱寄东西的.
“没想到方欣变得这么懂事.” 方觉说, 还记得妹妹小时候的叼蛮劲儿. 他对妹妹嫁给有钱的台商一开始也很不以为然, 当时还对自己说: 连自己的妹妹都这么做, 对女人还能有什么要求?

一边吃一边就聊起了办理出国手续, 坐飞机等等的事情.
“这长途飞机还挺吓人的. 遇到那个乱流, 飞机晃得好厉害.” 君子说.
“其实在美国国内飞, 有时也会, 所以我都宁愿开车.” 红楚说.
“方觉, 我们来趟不容易, 最多呆个两个月我们就得回去了. 你安排一下, 跟我们一起回去一趟吧?” 君子说.
“嗯. 再说吧.” 方觉说.
“说得好轻松!” 君子说, “再说, 再说, 你总是再说, 一晃都多少年了, 你还再说.”

红楚看他们好象有事要商量, 三口两口把碗里的饭菜吃完了, 就让他们慢慢吃.
“小纪你怎么吃这么少?” 心欣说, “再吃点嘛.”
“不啦, 我吃挺多的了, 店里有帐要整理, 会计师一直在催.”
红楚说着, 就上楼去了.

君子见红楚上去了, 就问: “弟弟, 这纪姑娘是真的对你有意思啊?”
方觉有些尴尬起来: “姐姐, 人家很自觉的. 咳, 见面说什么不好, 讲这些….”  说着就瞟了心欣一眼，她低头吃饭不作声; 他好象能看得出，她在用另一双无形的眼睛注视着他
“你不懂,” 君子说: “这是头等大事. 心欣和南燕都等着你呢, 对了, 给你看孩子的照片.” 君子说着, 就从旅行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
“看, 南燕在幼儿园里滑滑梯. 这张, 爷爷抱着她, 这个, 南燕上小学的第一天…看看这个, 心欣带她去公园, 瞧她笑得多开心…这张是我们临走前特意给她照的, 你看她那嘴势, 她在叫爸爸呢!”
“这美国政府也真是, 楞是不让孩子出来.” 心欣加了一句.

方觉接过照片, 一张一张仔细看过. 孩子把他带到了往年, 他和宣蓉风流浪漫的日子. 宣蓉走了, 忘不了在托儿所里她的那付眼神, 那么小的孩子, 就学会将孤单, 不安和无助藏得那么深, 深得, 只有当爸爸的他才感觉得出来. 因为她会紧紧的抱着她的娃娃, 爸爸给她买的娃娃; 她眼睛会直直的盯着爸爸看; 她脸上没有一般孩子应该有的轻松单纯的笑, 每次和爸爸说再见, 她都会加一句: 早点来接南燕; 她会一直站在托儿所门边, 看着爸爸离去…..
“燕子长这么大了, 成熟了好多, 看上去好象比以前快乐些…” 方觉自言自语着, 想念起女儿来了..
“家里人都花了很多心血的, 二妈都是.” 君子说.
“我欠她和家里的…我会补偿的. 回头还得让宣蓉和燕子见见面, 宣蓉肯定也会想女儿的, 毕竟是亲妈妈.” 方觉还在沉思里.

“方觉, 在宣蓉见她以前, 你得先回国一趟, 把婚事办了, 她才能来美国呀.”
“我知道, 这一阵很狼狈, 功课拉了好多....不过我这两天就会考虑，你别紧逼不放.”
“我看你不是担心功课吧…”
君子还要说下去, 让心欣给打断了, “君子姐, 方觉也不是小孩子了，他会斟酌的。再说我们对这边也不是太了解, 还是别替他拿主意吧.”
君子不说话了，心里在想，我要不紧盯着，还不知他要走多远呢。

饭吃完了, 三个人就一起收拾桌子.  这时, 红楚下来了.
“纪姑娘, 你忙你的, 我们会收拾好的.” 君子说.
红楚笑了笑, “我这是到时间了, 得给方觉熬药燉汤了.”
“方觉还吃着药哪?” 心欣问.
“是, 医生说他至少还要再吃两个月.”

红楚把药熬上了, 就去洗做汤的菜.
“纪姑娘你交代一下就好了, 我们们会做的.” 君子说.
“嗯, 还挺多程序的, 我会慢慢告诉你们.”
红楚拿出一捆青菜来, 说: “这菜是跑比较远的农贸市场买的, 新鲜自然. 前两遍我用自来水洗, 可最后一遍, 一定要用饮用水洗.”
“为什么?” 心欣问.
“有人给我做过实验, 这菜一接触自来水, 那水都变浑了.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化学反应. 可是用饮用水洗, 就不会.”

红楚洗了牛蒡, 香菇, 木耳, 罗卜…能用手掰的她都用手去掰, “这些都是医生给开的药膳. 医生说了, 尽量不要让这些东西接触刀, 或者是金属的东西. 锅一定要用沙锅或者是瓷锅, 不能用金属锅.”
 
君子和心欣听着红楚讲, 看着她做, 很惊讶, 没想到她这么的耐心和讲究.  两个人回头看了看方觉, 又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意思似乎在说: 方觉病能治好, 也不奇怪啊.    

心欣看到角落的蓝子里有许多树叶, 就问那些叶子干什么用.
“那是枇杷叶, 还有这里有新鲜的桔子皮, 都是医生介绍的, 说是好东西, 熬来喝汤, 对肺好. 虽说有成药, 但是医生说比不上自己新鲜熬的好. 反正那时我想, 碰到这样的病, 尽量按医生说的去做呗. 医生说要继续, 不能放松. 还有, 每天要让他吃一个鸡蛋, 要煮着吃. 医生说, 尽量不要吃肉. 水果呢, 要连皮吃….” 红楚说着, 就去洗水果. 心欣卷起袖子, 在旁边跟着洗. 她不时看看红楚, 朝她笑笑.

“小纪, 回头有空的时候, 你把该做的事和我讲讲, 我得把它记在本子上了.”
“我会, 我要出去几天, 就要…辛苦你了….” 红楚说.
“不用了心欣,” 方觉说, “我自己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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