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某军大院内,吵闹声此起彼伏。张家二公子张晓峰又惹祸了:他领导的“光头仔帮”又打了李副参谋长的大儿子还有作战处长的小儿子!唉! 张妈妈正在跟两家妈妈赔不是。张妈妈忧郁的眼里溢露出很诚的泪、很诚的歉意,不停的说好话,赔礼加道歉。
而另一头,“光头仔帮”司令张晓峰正在作总结发言: 今天行动很成功,很迅速, 取得了两大战役的辉煌胜利! 这叫: 诱敌深入各个击破。同志们都奋勇杀敌,好样的! 特别是陈勇! 不愧于名。但何坤山就他妈的扯蛋了, 再给你一次改正机会,下次再这样就连滚带爬......怎么像女人似的胆怯?哼! 大家记住了,我们都是站着尿尿的。今天的事我全担了, 假如我被赶出家,你们像上次一样多给我准备点干粮就行,记住了我不吃肉,吃多了长胖跑不动跟猪一样, 都回去吧!
此时的张司令员一脸怒气抽闷烟, 在客厅里转悠。“爸爸, 爸爸……”晓峰的大哥、姐姐、妹妹都在为晓峰求情。张妈妈一声不吭, 她知道求也没用, 只有闭着眼求上帝保佑这臭小子别忙着回家,先躲躲啊! 可是她知道这儿子绝不会藏起来的。他从小就倔,敢做敢为跟他爸一个样。
“你们都回自己房间去, 你也回去吧!”张司令员摆摆手。
房里空空的让人窒息,张司令使劲吸着烟来回渡着步,心想: 这小子给我惹好多事,前天才被班主任找去谈话,今又来了。在学校骂数学老师头脑简单净装数字,又说英语老师只懂鸟语花香。唉! 我带兵无数怎么就教不好这臭小子呢?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
一个念头突然冲上张司令的脑门:不行,得把这臭小子送去当兵!这招准灵。司令员想好了,这次不准备“动刑”,改用软绳套“猛虎”。或许“铁树”也会受感应,开出花来。
天开始下小绵雨了, 张晓峰也在猛吸着烟蒂, 也在思量着将要发生的命运。从他懂得辨别人脸上的喜怒哀乐那天起,父亲就是威严的,威严到有些冷酷。朦朦胧胧地懂得了什么叫军人以后,他想,父亲性情严厉,大概因为他是军人的缘故。事实上父亲不仅是军人,还是军人的头,很大的头。可,自己不是他底下的兵呀,自己是他的儿子呀,他怎么严厉到自己头上了呢!再说,自己说的话难道不对吗?那个教导主任,他难道不偏心吗?那个发福的政治老师,难道不是和刚来的年轻女老师有一腿吗?
郁闷了几次后,张晓峰不再用这个他自己觉得很蠢的问题来困惑自己,他变得外表沉默寡言,里头硬得跟根铁似的。母亲说这爷倆脾气越来越像,敢情,一老一少要硬碰硬了。晓峰还越来越反感父亲干了一辈子的行业:军人。他发誓这辈子就算是当乞丐也不去当那不像人的军人!
快到家了,警卫员小何拦住去路说:“哥们去躲躲吧! 老头儿正在生气发火呢。”晓峰听也不听,看也不看,甩开拦腰手,阔步进屋。
“回来啦?”冷不防父亲一声异常柔和的话。
“嗯!”晓峰答道,心里却纳闷:这太奇怪了啊,父今怎么会......过去可不是这样的,过去早就“疾风暴雨了”。
“坐,还没吃饭吧?”父亲又柔柔的一句问。
“没有。”晓峰的回应慢慢不自然了起来。
“哦,今天的事我全知了,都过去了,一切不提了。”
哇,父亲这是怎么了?父亲变了!此时, 张晓峰真想哭,大哭! 他眼睛从父亲的脸上掠过,父亲的眼神里仿佛有道闪电让他心惊: 那眼神是那么和蔼,那么慈祥。十几年了,张晓峰这是第一次感受到“同性”的爱和宽容......一声秋雷大地颤抖了, 哗哗大雨浇注着窗, 狂风送雨淋湿站窗前的晓峰。“把窗关了吧”父说。 晓峰急忙关了窗,一转身父亲已用毛巾擦拭自己满脸的湿 --- 不知是雨水还是感动的泪花!
“爸, 我错了。”张晓峰再也忍不住了, 顺势扑进父亲怀里大声哭泣。司令员紧紧搂着儿子不说话,双手抚摸儿子的头望空长叹,颤栗音中冒出几个字:“是男人就去当兵吧! 这样好,爸心慰啊!”
张晓峰使劲用头碰着父胸。尽管一直不愿“承前启后”,还跟自己发过誓,但此时已经无力反抗了。父亲很是激动地说:“好小子,有种! 去洗洗你的满脸珍珠吧,今天爸亲自给儿下厨做面吃!”
“向前! 向前! 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父亲哼唱着烧起了水。“傻小子,你真去当兵吗? 我的天那!”母亲哭骂着,打着晓峰。
晓峰木然,抱着妈妈任母摆布,一言不发......只有秋雨在缠绵,在诉说着那措手不及而又无法更改的命运:他很快走向军营的那一天。(作者:张玉红 曾明路)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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