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正说着, 外面人声响起来了.  原来村里人并不知道长河要办喜事,  听到那么长的鞭炮声,  不知出了什么事,  爱奔热闹的人就跑了过来. 

“哇, 办喜事啊! 咋没听说呀!”
“长河这么快又找到一个啦, 吓, 有本事!”
“打听一下, 是哪家闺女呀?”

这人群中也有美玲. 她和几个女的耳边切切私语了几句, 那边就发话了: “还以为谁呢, 原来是阿牛他老婆呀!”

“喂他嫂,” 干妈过去说话了: “话可不能瞎传, 阿牛早不在咱这儿了!”

不过那些女人们可听不进去, 七嘴八舌的那个嘈嘈.
 “这长河是怎么啦, 才二十出头, 娶个黄花闺女, 象咱美玲这样的, 不比那谁强?”
“这新娘子胆子也够大的, 男人还在, 这头就敢成亲.”
“新娘子咋不出来给大伙瞧瞧?”

芦花在里头都听明白了,  站起来想出去说两句. 长河止住了她. “你呆着, 让我出去给他们两句.”
长河出来了, “各位, 您要是好心来祝好愿的, 俺领了; 您要是来说话伤人的, 您还是别呆着. 俺得罪了.”

人群哗然: “天哪, 哪有新郎赶客人的?”
“听见没, 新郎赶咱们啦, 找人来评评理!”
“俺们偏不走, 俺们今儿得见了新娘面才走.”
“不见也好, 听说新娘不生孩子的呢.”

小毛听了,  就挤出人群说,  “谁说新娘不生孩子的? 芦花姨会生的!”
“小毛孩懂个啥? 谁跟你说的?”
“他!” 小毛指了指小二.
“哇哟, 哑巴, 他又打哪儿知道的? 笑死, 笑死人了!”
 
那黄狗也不怎么的,  这当间就闯了出来, 冲着嚷嚷的人群一阵猛吠.

秀月妈进来找秀月爸: “他爸, 快出去说两句吧, 那儿都乱了套了.”
秀月爸摆摆手: “早料到了,  让他们嘈嘈一阵吧, 不闹不成婚. “

突然人群里没声了, 都睁大了眼睛望过来,  原来是芦花出来了. 

“看见没有, 那是人家的缘分哪!” 石生也在人群里, 这会儿发话了, “依我看, 长河人就是有主见有本事,  瞧芦花长的, 随便不比您几位那啥, 黄花闺女漂亮? 再说人也没几岁呀. 说真的, 长河要慢一点, 俺可就出手了!”
“石生说的还真是, 新娘好漂亮. 这长河平时不吭声, 看不出来这么厉害.”
“说说, 长河, 怎么认识芦花的?”

长河还没来得及说, 小二又挤了出来, 使劲比着手势. 小毛替他说了: “芦花姨是长河叔给救的.”
“去去哑巴, 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美玲把小毛往一边推.
“孩子说的对,” 芦花将小毛拉了过来, 说: “要不是长河哥, 俺今天还不知在天上还是地下呢.”

长河看着芦花, 众目睽睽之下就帮她把头发别了一下.  人群又闹哄了起来, “瞧那亲热劲. 干脆, 亲一个, 亲一个俺们见识见识.”
.
亲一个就亲一个, 长河二话不说, 就在芦花脸上亲了一下.
”哇, 看上去脸蛋很嫩哪,  来, 那一边也得亲.”
芦花脸已是通红, 长河走过去, 又在她的另一腮亲了一下.

石生在一边看的一愣一愣,  使劲给长河恭喜, 还说不够义气事先没言语一声.  其他几位小伙子也跟着恭喜.  干妈趁机端着事先做好的米糕, 分给客人吃
“托福, 各位乡亲以后多关照, 芦花是俺的乖干女儿, 她的事, 俺都知道的. “

干妈的人缘好, 做的东西好吃, 几个甜糕下肚, 那些人嘴上都成甜的了; 恭喜了几句, 也就不咋乎什么了.   

一天里陆陆续续有人来看,  有不少是长河帮他们做过木工活的, 远近都有, 还有石伯的朋友, 就是石伯一直没有露面. 
晚上, 干妈做了一大锅香喷喷的肉饭和汤招待自家人和几位要好的熟人, 其中, 还有小二和小毛, 两个孩子吃得欢.  长河也出来陪几位小伙子喝了酒. 

闹哄哄的, 也总算是, 热热闹闹过了一天.  客人们走了, 干妈也得回去了.

“干女儿, 往后就好好和长河过, 别怕什么.”
“我知道妈, 这次, 真不知怎么感谢您和爸…”
“一家人了, 还这么客气, 你以前和秀月是姐妹, 你也没少照顾她. “ 她又和长河说: “当心点, 有啥事, 言语一声.”

干妈一家走了, 屋里就留下一对新人. 
“妈真好.” 芦花说.
“小时候, 她就很疼我.” 长河说.

灯火变小了, 长河又去挑了挑灯芯.

“长河哥, 你累了一整天了, 歇了吧.” 芦花说.
“看着你, 就不累.” 长河说, “自从那次回来, 我天天晚上都睡不踏实.”
“那是为啥呀?”
“想着身边没你. 我都想好了, 要是你不下山来, 我就天天上山去….”

芦花看着长河, 看着那盏灯, 床上的枕头,  还有枕头上边的墙上长河和自己的影子,  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俺, 俺不会是在做梦吧长河哥?”
长河贴着她的耳边说: “那你就再咬俺一口, 俺要是痛得叫起来, 就不是梦.”
“你还一直记着呀….”
“一辈子都忘不了. 还有痕呢, 你看….” 长河卷起袖子给芦花看.
芦花用手去摸着,  用脸去亲.  “长河哥, 俺用一辈子补偿你….往后你不用怕睡不踏实, 芦花陪你睡一辈子.”

灯熄了,
外面月光如水, 照着村庄的睡眠.  大概只有两个小身影还在外头晃, 在长河和芦花的窗外晃, 那就是小二和小毛. 两个孩子, 趴在窗外细细听着….

黄狗吠了两声, 小男孩拔腿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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