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我一直怀着深情和激情,沉浸在殷承宗的《黄河》里。
殷承宗的钢琴协奏曲《黄河》在中国大红大紫时,我还小;虽然听过多次,有很深的印象,但是并没有真正听进去。这两天因为一个很偶然的契机,我到了youtube,第一次近距离观看并聆听四十五年前殷承宗意气英发的形象和令人难以置信的颠峰水平艺术表演。直到这时,我才真正领会、理解殷承宗以钢琴音符对《黄河》的乐道诠释发挥,以他的人生体验和精神为《黄河》所注入的力量。
殷承宗是厦门人,我的老乡(虽然他十二岁就离开家乡,他说话时还是带着很浓的乡音)。记得小时候听家乡人说,从殷承宗小时候的家门前走过,看到台阶上落叶纷纷,听到里面琴声琅琅。当时我对殷承宗感到几分神秘。今天,如此近距离观看他的全神贯注、全身心投入的表演,这位钢琴艺术家在我的眼前,终于撩开了他的神秘面纱。
这个视频的旁边还有另一个视频,是凤凰电台对殷承宗的访谈。整个访谈看下来,让我觉得殷承宗天生就是来演奏钢琴的,他也是一生为了钢琴而活;更确切地说,是为了钢琴在中国的普及而活。他“7岁开始学琴。9岁(1950年)举行独奏会。12岁就读于上海音乐学院附中。 1959年以‘对音乐的深刻理解和无懈可击的技巧’获得维也纳第七届世界青年和平友谊节钢琴比赛金质奖。”
但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钢琴在中国还没有什么地位,尤其中国广大的老百姓,他们不懂钢琴。那时殷承宗在北京,目睹北京人对京戏的热情和入迷。对钢琴的深爱和承诺,让他仿佛吞下豹子胆。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钢琴搬到天安门广场,当场演奏钢琴。第一天来了几百人,第二天一千多人,第三天就洋洋洒洒来了好几千人。观众开始有了热情。不过让殷承宗始料未及也因此有些尴尬的是,观众中有人要求殷承宗用钢琴弹京剧!怎么办,殷承宗被赶着上架,硬着头皮弹。结果非常受欢迎。
在天安门广场几次的演奏成功,给青年殷承宗巨大的信心和启发。他感觉,要让钢琴在中国普及,和京剧结合是一条路子。这个灵感引路,才有了钢琴伴唱红灯记的大胆创作和演奏实践;中西音乐的结合,使这位阳春白雪的钢琴的演奏家,成了家喻户晓的大众音乐人物。
接着,殷承宗开始致力于钢琴的“拳头作品”,目标锁定《黄河大合唱》。这以后,他和其他几位音乐同行一起到黄河壶口去体验生活。他在访谈中告诉采访人员:如果没有亲赴黄河边亲眼目睹黄河的惊涛骇浪和船夫的奋力搏击,钢琴黄河的灵感是出不来的。经过了近一年的努力,钢琴协奏曲《黄河》的创作基本完成。这就是我今天在 youtube 上所欣赏到的《黄河》。据说当年周恩来观看完演出,激动而呼:“星海活了!”
按理说来,殷承宗是有些生不逢时的。他出生于1941年,而49年以后中国大小运动不断。殷承宗经历过四清、大跃进、文革等等,干过农活、炼过钢铁,就像我父亲一样,走过三家文艺机构,在哪里都是强体力劳动参与者,搞专业的时间少得可怜。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动荡的年代,殷承宗硬是没有让自己的天才埋没,硬是闯出了一条路来,也完成了他的钢琴音乐艺术与中国本土音乐艺术融汇贯通的音乐使命。
后来,殷承宗被指为“江青红人”、“文革红人”一类,受审四年之久。在被采访的时候,殷承宗始终显得低调、风趣、真诚。他说无论是钢琴红灯记还是钢琴黄河,都是他以及几位同行自己先闯出来的路。如果一定要谈感想的话,那么一个是他觉得自己那时候太年轻,太单纯,不懂得中国的政治。另一个是,个人的命运,往往自己无法把握,因为个人是处在历史时代中的。 他还说,文革前后的磨难,是他的一笔人生财富。他不会有任何后悔,如果有下辈子,他还一样会做钢琴的事业。最后他说,他很幸福。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殷承宗移居国外,后来也已经蜚声国际乐坛。龙应台曾经说过:最乡土的也就最国际。把钢琴和中国民乐相融汇,也是对钢琴艺术的特出贡献。
观看钢琴协奏曲《黄河》,唤起我许多的激情,也给了我不少的启迪。具体到文学写作,我认为我个人的文学写作也应该像殷承宗弹钢琴一般,应该有一颗年轻的、有激情的和单纯的心。文学写作和弹钢琴一样,必须要深入生活,体验生活。最后,文学写作和弹钢琴一样,要厚积薄发。这里这个“厚积薄发”,除了一般的意义外,我指的是,倾情的写作,底气饱满的写作,写出来的文字却是含蓄的,甚至是淡淡的,有心有情的读者,可以读出那字里行间作者的饱满灵魂;就像今天,时隔四十多年,我仍然能够听出殷承宗在钢琴《黄河》里的呐喊。
这个连接里有殷承宗1970年的钢琴协奏曲《黄河》视频。
永远的钢琴协奏曲
中篇小说 《弃婴玲玲》(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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