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自父亲手稿《一个知识分子的生存空间》 父亲挑着两个大箩筐,一头是全家五口的生活家当,一头躺着我那尚在襁褓中的大姐。大路是不敢走的,担心被冤家谋算,只能寻找山间小路,盘山过岭,歇歇停停,停停歇歇地朝着往南的方向走着…… 举家逃出东山村这段小故事,不知有多少次母亲不厌其烦地对我念叨着。时间,大人也说不出一个落实的年和月,大概、应该是在上世纪的二十年代,当时的中国正处于南北军阀大混战的大黑暗年代。 这一对年青夫妻——我的父亲、母亲,就是这样跟着父母——我的祖父、祖母,来到晋江地头。 2. 五次搬家 母亲说:“祖父携带一家老小,盘山过岭,穿走小道,好不容易走到惠(安)晋(江)交界的洛阳桥。祖父过桥时,一步一回头的往北眺望。当他走到桥南(已属泉州地界),才放下那颗七上八下的惊惶之心。这时候,祖父突然趴在南端桥板上,叩了三个响头,不言不语,却泪流满面。这个高大伟岸的硬汉子,我的祖父,这时大概在五十岁上下。 踏过洛阳桥,到了泉州地界。泉州城街,两边商店,一家挨着一家,让大人们看得眼花缭乱,满目新鲜,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只有看到那家家饭店,饭香菜香,才撩起这家子人饥肠轱辘。肚子都饿了,走过了大半天,又都是壮壮实实的庄稼人,能不饿吗?但是,谁都没开口,静静地瞪着看,只能瞪着看,只有祖父兜兜里可能还有那么几个以后过日子的保命钱!还有在父亲挑着的那一头箩筐里,装有满满一大麻袋的地瓜干,谁饿了,就从麻袋里摸出几个硬帮帮的地瓜干往嘴里塞,一口一口咬碎咬烂,再用口水当滚水,调成糊状咽,管用,力气又上来了。一路上走来的“吃饭”过程,都是在这种无言无声中完成的。 祖父带着一家人,来到这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的陌生“世界”里,去向何方落脚何处? 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已经没了家又从无出过远门的几个泥腿子,又哪来的朋友? 大姐鸿蒙未开,只是又惊惶又好奇地一次一次张大眼睛望着爸爸妈妈阿公阿妈(闽南对祖父母的称谓)那跟往常很不一样的神色。父亲母亲也拿不出主意来。今后去路为何,这时候就听阿公一句话了。 “没有朋友,咱就找宗亲吧”,祖父一句话,换回来一家人的精神劲。 不是说“天下一曾无二曾”吗(这是指曾国藩主持修曾姓族谱统一了曾姓昭穆字辈),访亲问友,无友可问,就访亲。 路在嘴上,走进晋江县界。 世人好人还是多,得到好人的帮助,一家人终于来到晋江县,安海镇灵水乡曾林村。顾名思义,村人肯定是曾姓聚居地吧? 不,曾林村民并不姓曾。没想到,当村人听说有从他乡外里的一家人要来“粑草找亲”时,都异口同声说,何必是同姓同宗,只要是农村人就够亲的了,天下农村人也是一家啊! 说时迟来时快,问话答话还未告毕,只见从村里走出了一大群灰土灰脸的农村人,二话不说,就将这家像讨饭的乞食大小五口人簇拥进村。正是,富人攀富亲,穷人帮的是穷兄弟! 曾村人分拨出一块荒地,有了地,五个流落他乡的异乡人,活了! (选自:《一个知识分子的生存空间》) 我的家史(节选)三 我本不姓曾 我的家史 (节选)一 愿钓鱼岛使我们真正强大 千帆中华岛 小说获第20届汉新文学佳作奖 普希金《致凯恩》及父亲的仿诗 爸爸的《情感世界》(上) 一条紫色的发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