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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夏天的日头爬起来特别的早…..
每天早上, 长河都想能在床上多呆一会儿. 傍晚, 当他回到家里时, 远远的, 就见芦花在柴门口等着他. 他知道, 饭都在桌上放好了. 推开柴门迎向芦花的那一刻, 是他一天最开心的时候, 一天的累那一刻就全都烟消云散; 早起的无奈也得到了补偿.
两个人坐下来吃饭, 芦花总是吃得很慢, 更多的时候是看着他吃, 问好不好吃, 问外面的事顺利不. ....
外面的世界, 也的确不一样了. 长河每次出去, 都引来了许多目光. 那目光, 不知是羡慕, 还是关心, 还是嫉妒, 幸灾乐祸, 还是什么. 不过长河一点都不在意, 别说不往心里去, 眼里都没进去过. 他也没有时间在意那些. 一度空荡荡的生活, 现在是实满满的. 他得多干活, 多挣点钱, 让芦花过上好一点的日子. 每次出门, 都想着赶紧把事做好, 想快点回到家里. 他知道芦花等着他; 家的磁力是那样的大. 不过事情的确是太多. 秀月的墓碑要刻上字, 那是一点一滴的细活. 他得用工头工尾的时候去打. 大暑天了, 许多人都怕台风季节里的风暴, 都请他去修补门窗. 他就得在村里镇里来回的跑.
村里人对芦花, 就没有象对长河那么内向了. 芦花出门. 总惹来些白眼. 风言闲语, 人前身后都是. 有一回, 芦花去提水. 放下水桶, 就来了一对母女. 那母亲人管叫二嫂的, 在一旁歇着, 女儿到井边提水. 倒水的时候不小心倒出来了, 湿了自己的裤子, 二嫂没看清, 以为是芦花给湿的, 就过来说: “喂, 你咋倒的水呀? ” “二嫂, 不是俺弄的.” 芦花解释说. “闺女, 走,” 二嫂跟女儿说, “以后要碰见她在这儿, 咱就不来, 这个脸皮贼厚的女人.”
芦花不明白自己怎么成了脸皮贼厚.
没走几步, 那女孩的水桶突然就散了架, 整个裂了开来. “哎呀, 怎么弄的你呀!” 二嫂使劲怪罪女儿. “没给你吃啊?!” “妈, 它不知怎么的自己就破了…” 女儿急的哭了. “这可咋办呀, 还等水喝呢!… 都是那个扫帚星…”
芦花走了过去, 说: “二嫂, 您要等着水喝, 俺先把自己这担给您挑过去. 俺河哥会做水桶, 回头给您补补.”
“这, 怎么好…” 二嫂没想到芦花会来帮忙, 有些不知所措. “这, 路挺远的呢…”
“没关系, 这点路不算啥.” 芦花把自己的一担水挑到了二嫂家里. 母女对看着, 不知说啥好, 她们捡起破了的水桶到了芦花家来.. “他妹子, 这一修得多少钱哪? “ 二嫂有些尴尬. “河哥没在, 俺知道他不会收贵的. 没大碍的. 实在修不了, 河哥给您做个新的.”
长河回来了, 芦花就把二嫂的事说了. 长河没歇着, 坐下来就修那水桶. 一边修一边说, “妹子, 你要是觉得人多嘴杂, 就呆家里, 等过一阵他们说累了再出去.”
芦花说她不怕, 总躲着也不是个事.
只要长河说要去打石, 芦花就会到工地里给他送水. 还会挑过去一桶水给他洗脸洗手. 这天芦花到了工地, 见长河蹲在另一个角落, 打着一块墓石. “河哥, 这是秀月姐的吧?” “是, 字这样硬打上去, 很不好打.” “长河哥, 你识字?” “识一点, 小时侯爹教过我, 记住了一些. 后来干爹又教了我一些.” “你在秀月姐墓石上打的是啥字?” 芦花好奇.
“淑女贤妻 李秀月” 长河念给她听.
芦花站着, 不说话了. 她给长河倒了碗水, 拿出湿毛巾来给他擦汗. “河哥, “ 她看他喝完水擦完脸了, 就问, “要是哪天俺也走了, 你在俺墓石上打啥字呀?” 长河抬起头说, “妹子, 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俺只是问问…” 长河站起了身, 看着芦花, “妹子, 你是不是介意了?” 芦花摇摇头: “俺要是跟秀月姐介意, 俺就是没良心的人. 俺知道秀月姐和你, 本来是好好的一对….”
芦花走了, 长河一边打着字一边想, 芦花问的也不是没道理. 秀妹是自己的 “贤妻”, 这是事实, 虽然是过去的事实, 但是在自己心里那块地方, 它也仍然是现在的事实. 哪一天要真是不幸芦花走自己前头, 那字要怎么刻呢?
长河不愿多想, 他们都还那么年轻......
墓碑落土的那天, 家人们都去了, 芦花也去了. 芦花用手摸着 “贤妻” 两个字, 久久的看着那两个字.
但是她从此再也没有问过长河那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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