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的一天,我高高兴兴去取眼镜。没想到取出来的眼睛度数不合,不能用。出来后心情不是很爽。车走到十字路口,正要右拐,猛然看到路标示意:该路为单向路,不可右拐。车倒回来以后,在等绿灯时,我忘了把倒档换为进档。结果绿灯一亮,我一踩油门,准备左转,才发现糟糕,我的车身在急速往后去。
接下来的事情我不敢说我的记忆完全清楚和准确。我只觉得我急忙踩闸,但是没有踩住,车继续往后。后面响起了喇叭,我知道,可就是踩不住呀!直到“砰”一声撞到后面的车为止。
这样恐怖的情形在我梦中出现过几次。这一次,我也希望是在梦中。但是毕竟,做梦和真实在感觉上还是有所区别的。我知道,这一次是真的了。
我的头脑不甚清晰,身体有些发颤,好不容易才把车停靠在路边。在我倒车的时候,我看到那位白人女子,就是被我撞的那位女子,走出车来,在跟路边的行人讲述发生了什么事。我朦朦胧胧从车里一出来,那位女子马上就走了过来。
“Are you ok? Are you ok?”她连声问,表情充满了关切。
这是整个事件中她给我的第一感动。直到现在我想起来,眼睛还会返潮。
“I am ok.” 我轻声说,有些恍惚,心不在焉。很快,我感到我应该关心对方才对。“How
about you? Are you ok?”我反问。
“I am fine, but I am just concerned
about you. Poor thing.”她回应。
“我开车20年,从来没出过事。”我文不对题地说道。她听了,大概明白了这一撞对我的冲击以及我为什么那么神情恍惚。“Poor thing.”她又说了一句。
接下来我主动和她交换各种证件。她接过我的保险卡,马上就给我的保险公司打电话(当时我不知道,以为她是给自己的保险公司打电话),把情况跟他们报告了一下,说她开着开着,前面的车突然朝她急速倒着开……接着又拍下了我的车牌什么的。而我,由于心里慌乱,竟连包里的手机都找不到。结果是这位白人女子主动把她的所有资料写下来给我,包括她的手机号码。我才知道,她叫伊丽莎白。并且一谈起来,还知道她竟然是位作家!今天她一大早开了好几十英里路过来,是来跟合作者谈论书出版的事。
“你会把我们撞车的事写出来吗?”知道了我也写作后,她笑着问。
我勉强笑了笑,没回答。
回到家里,我才给我的保险公司打电话。结果是,保险公司问我对方的车牌、车型等等,我都不知道。有关资料,他们是从伊丽莎白那里获得的。
我在责怪自己无能的同时,也庆幸自己“撞对了人”。像我这样没有搜集现场证据,如果碰到贪婪的人,不知道会怎么样。
接下来,我和伊丽莎白建立了电邮关系。她跟我分享了一些她读到的好句子,聊了一些事情。
这是她最近给我的信:
主题栏:想着你
内容:
I read this and
thought of you. I hope you are well.
Cheers,
The whole idea of compassion is based on a keen awareness of the
interdependence of all these living beings, which are all part of one
another, and all involved in one another. - Thomas Merton
等到她的车修好了,取了回来以后,这是她给我的信:
I am happy to hear
from you!
……I appreciate all the heart and soul that you put into your
novel, and I am honored that you would share it with me. Thank you.
Thank you also for
your prompt attention to the business of our cars - I now have my car back from
the repair shop, and I am very very thankful.
……
此时此刻,我不想写,只感动。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可以这样进行的……
当然,也可以那样进行……
何去何从,这个关键是什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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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告读者:万一不幸撞了车,除了有大的伤害,需叫警察外,底下的事是要当场做的:
用手机拍下对方的车牌,驾照,保险卡,车身全貌及撞到的地方。
尽量找证人。
马上给保险公司打电话。
李家思迷路记 (上)
中篇小说《嫁鸡随鸡》6
中国人的另类耻辱和民族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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