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難, 難於上青天   (長篇小說)


21

晚飯時間到了. 天然說吃不下.  彭敏就先伺候文杰一個人吃.
文杰靜靜的吃着, 幾乎不夾什麼菜.  他的眼睛快速掃過彭敏的臉, 從來沒有感到她這麼憔悴過.

一陣心疼, 他給她夾了一道菜.
“我自己來, 文杰.” 她說.
“天然, 給你敏姨盛碗湯.”
“我自己來吧.” 彭敏說.
“快去, 懂點事.” 文杰又催了一聲.

天然一直坐在一邊, 看着彭敏, 眼神有些發愣. 直到聽到爸爸喚了第二次, 才反應了過來. 她進了廚房, 不一會兒就給彭敏把湯端了過來.
“敏姨您的湯很香.”
“真的?” 彭敏還是第一次聽天然夸自己的菜, 心裡不由得一陣興奮, “那這碗你先喝, 我再去盛.”

那頓晚飯, 天然就喝了一碗湯; 文杰吃了半碗飯, 彭敏自己也忘了自己是吃了還是沒吃.

卻說在候老師家裡, 候老師正為自己把彭惠帶走感到不安.
“你看彭惠, 你讓我夾中間了…” 她說.
“不會的. 我也回不去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候老師是一頭霧水.
“一下子也說不清楚, 以後再慢慢說吧. 學校里怎麼樣?” 彭惠問.
“挺好的, 都忙不過來.  我明天就去和校長說, 你回來應該沒問題.”

彭惠想問有沒有唐豫的消息, 話到嘴邊就停住了.

這一天, 文杰把彭惠約到了一家西餐館.
“告訴我, 你到底去了哪裡? 過得怎麼樣?” 文杰問, 端詳着自己這位死過一回的妻子.
彭惠就把自己在平城的經歷和文杰簡單講了一遍.
“真是神醫, 叫人不得不相信有奇蹟.” 文杰說, “揚也是個鐵哥們. 天然一直都說你還活着, 她很靈. 我就沒想到這一層.”

兩個人默默地喝着冰檸檬汁.

“你愛彭敏嗎?” 彭惠問.
“怎麼說呢, 你姐姐是個溫順的好女人, 凡事忍讓, 對我對天然都很好, 我很怕虧欠了她.”
“虧欠?” 彭惠用輕的幾乎聽不見的嗓音問. 她看着文杰把細鹽撒進檸檬汁的剎那間臉上細微的表情閃動, 心裡明白了大半.

“我也想問你一件事.” 文杰繼續低着頭喝檸檬, “你和那位唐豫…還有來往嗎?”
彭惠知道他早晚會問到唐豫的事.
“沒有, 一直沒再見到他.”
“知道他在哪裡嗎?”
彭惠搖搖頭.
“哦. 那, 你心裡還愛着他嗎?”
彭惠不知怎麼回答.
“沒關係, 彭惠, 有什麼說什麼.”

“侯老師單身一人,” 彭惠說到別處去了, “她很喜歡我和她做伴. 我們原來也很熟的. 離學校那邊又近. 所以我想, 我還是暫時那邊住一住.”

“好吧,” 文杰把杯里的果汁一飲而盡. “什麼時候想通了, 什麼時候回家來. 我和你姐姐是不會再有進一步的關係了.”

“文杰不要這麼說. 我真的很後悔讓你們知道, 攪亂了你們的新生活. 我一個死人 …”
“彭惠不要說傻話.” 林文杰抓住她的手打斷了她的話.
“不是傻話,” 彭惠掙脫了林文杰的手, “我們也回不去的了.”
“有什麼回不去的, 你一回來, 就還是天然的媽媽, 我的老婆.”
“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彭惠說, “再說, 真的, 你們其實很配的. 我心裡也很替我姐姐高興, 替你高興. 彭敏她, 一定會照顧你比我照顧得更好.”
“想聽我的心裡話嗎?” 文杰問.
“你說.” 彭惠有些戰戰兢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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