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後腳剛走,妹妹前腳就到。 “想開點,總會過去的,”我看彩文表情憂鬱,就勸導說:“你還年輕,還能找到真正合適你的人。” “說誰哪?”她問。 “說……說你阿。”她的反問把我搞朦了。 “我?海闊天空, 哈! 我有什麼好想不開的?我是替我姐姐心煩。” 什麼, 妹妹反過來替姐姐擔心了?! 這對姐妹真是….“你姐姐?她怎麼了?”我問。
“她那寶貝丈夫半身不遂好幾年了,她就這麼一直守着。前些日子聽說有人喜歡上了她,她還說人家是不懷好意存心勾引。她這一輩子,就這麼葬送在她給自己畫的圈圈裡了。我就想不透,這世界是樣式無限的,人為什麼不能真正徹底把自己解放出來呢?” “你讓她怎麼辦?人要講道義的。” “怎麼說呢,我不能強迫她接受我的思維,換成是我,我會去尋找另一個愛。” “愛?愛又能怎麼樣?你那愛不是離開你了?人家不是回歸到家庭里去了?” “那能說明什麼?你們為什麼總要給每件事情貼標籤?”
有一天下午,我看到彩靜推着她丈夫從我門前走過。我想了想,忍不住跟了過去。 我先和她丈夫打招呼。“你好嗎?”我問。他朝我點了點頭,目光呆滯。 “他最近聽力有些不好。 我正慢慢幫他恢復呢。”彩靜說。 我和她笑了笑。她也和我笑了笑,然後取出塊方巾來幫她丈夫擦擦臉,更確切地說,是嘴邊。
我們一起到了一個池子旁。我看着她。她真的還很年輕,頭髮粗粗的,一絲絲在夕輝里閃着光。
“你快樂嗎?”我問。 “你說呢?你不是很會判別真假快樂的嗎?”她反問。看來,我先前說過的她都往心裡去了。 “我說了你別不高興,這些日子, 我見你笑得少了。” “是麼。”她輕輕一抿嘴。 “你和你妹妹真的太不一樣了,從裡到外。” “人都是不一樣的,只要心裡覺得好就好。”她淡淡地說了一句。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她的思維好象變得寬容了。
我心裡突然起了 “邪”念,我,我愛上了她!我想給她一點生機,一點體溫,幾聲歡笑。 可我, 我知道我不能,我不可以,我不應該向她透露半絲這 “邪念”。 我乾咽了一口水。 更多的口水涌了上來……
為什麼不能,不可以,不應該,其實我也不能給自己一個合乎邏輯的說明。
也許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應該不應該?能不能?也許人本來就被賦予了人腦自身無法窮盡的能量,只是人必須為這能量的釋放負責? 能擔待起這責任的,他/她就去盡情釋放;擔待不起的,他/她就多多內斂? 也許世上的紛繁是非,其實就是這麼簡單?
天上響起了雷聲,我抬起頭來。突然聽到了一串莫名的聲音:你去試試,去跟她說你愛她吧!到頭來你看看,你的愛,是不是讓她更快樂些。
在我的詫異里,雨停了,暮色里一道廣闊的彩虹。
我一直看着那彩虹,那不是標籤,也不是邏輯,那是既朦朧又清晰的幾道彩帶。 那彩虹,象是帶着一股力量,俯瞰着這大地。 大地有了它,才會各就各位,才會好的吧。我一邊看着它,一邊陷入了遐思。
彩靜自然地笑着,和我道晚安。我一直目送她安詳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我想,她很快樂,她真的快樂。 轉過身去,我想去告訴彩文我聽到的那串聲音。
我幾乎能想象到她聽完以後的回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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