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兵张晓峰》里有一段,看得我好心疼。那段写到,张晓峰炮连刚到阵地,为了抢时间赶在敌军开火前把火炮安放好,必须火速分解炮体,并以身体背那钢铁炮管沿陡峭山路上山,必须在一个小时内完成这个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张晓峰背着死沉死沉的炮管,还带着两枚炮弹,艰难上山。第一趟还好,第二趟体力耗尽,他趴倒地上 ,路边可能有敌军安放的地雷。他硬支撑着往上爬。快要昏晕过去的他,幻觉里妈妈就在山上,正伸出母亲慈爱柔和的玉手等着他。每爬一步,他就喊声妈妈;每跨过一个坎,他就说谢谢妈妈。二十岁,几乎还是个孩子啊。我读得泪汪汪,在那段描写的最后加上这几句: 在这个万般艰险的阵地上,妈妈是他的信念和力量,是他的原因,也是他的目的。 为什么这么说?原因还是在小说里。小说写到出征前时说: 不怕死的人没有,关键是为谁去死才是硬道理。在张晓峰看来,为了母亲去死,在情,在理,他心甘情愿,他就是抱着这个想法准备着去冲锋陷阵。为了妈妈,这一切都值得。拼了命也值得。人们常说: 士为知己者死,那么,为了妈妈更是理所当然的了。 这些是作者的人性,他对母亲的爱和对母爱的渴望和珍惜,也是严酷战争中作者的血肉经历和身心体验。 然而,慈爱的妈妈没有能够如人意陪儿子很长的人生。玉红二十五岁时,母亲便永远离开了他。这是对年轻的他整个生命和人生的沉重一击。读玉红诗《雪夜 --- 写给母亲》时我还没有深刻了解到这一点,但是我已经读出了那如歌如泣。也因此我写了诗评《四叙诗人张玉红--- 最感人的唤母诗》: 云海情诗,扎根于坚实的生活和浑厚的人生体验之中,有着独特的抒发角度和无拘的迸发力。比如底下这首《妈妈你变心了吗?》,一句“妈妈你变心了吗” 喊出了诗人对母亲逝去的痛彻心肺的哀伤;对妈妈刻骨铭心的思念和万般情感,如泣如诉地组成了这首诗歌: 我真没想到 在我二十五岁时 妈妈变心了 我已看到了 就必将承受 我不会躲在梦里给自己下雪 我怕天亮了找不到自己影子 此时我看到 大地一夜间白了头 兄在前带路 我紧跟在后 姐妹各扶左右 踏出一道独行者路 抬着的是比云还轻 比云还白的妈妈出嫁 最让我心碎的是 迎亲人很少很少 除了大地就剩天空了 妈妈选择了泥土芬芳 也会放灵魂去西方膜拜 更不会忘记常回家看看 我还在等待中 久久不肯离去 也在苦思暝想着 一个狠心女人来了又走了 真是来也匆匆 去也匆匆 匆匆顶着盖头来 为何又匆匆蒙面而去呢 还没有一点遗憾 还在行囊里笑开了花 还结了那么多的孽债 谁来偿还 用什么来还呢 我眼里已流出秉烛的花瓣雨 十七年之后,诗人在他四十二岁生日时,写出了这一首催人声泪下,情必万古传的诗篇:雪夜——写给母亲 憋了一天的寒风吹灭了光明 这么容易融我入夜 听见了飘雪眨眼的声音 想起了许多 许多事 就突然想哭 泪水不是好东西 流窜在调色扳上 揭开了相思的序幕 四十二年前的雪夜 母亲涓涓眼里 不紧不慢的露珠滚出一个小生命 那朵烂醉如泥的梅花 嘟噜着小嘴 哇 哇 哇 朗诵着人生 这个满地打滚的雪娃娃 浑身没来得及长羽毛的雏鸟 贪婪地抱着妈妈纯洁的奶瓶 咕咚 咕咚 吮吸妈妈的红樱桃 眨眼间膨胀成顽皮的小男人 每当这个时候 母亲爱怜地洞察我的一切 如果我是少女就一定会在春天里歌唱 让感恩的眼泪化作晶莹剔透的露珠 同样会把露珠凝固成宝石 悄然地溜进妈妈的眼眶里 让妈妈远远地看着我背起梦 昂着头颅 走来走去 还清楚地记得 那时的画卷上 母亲会笑 会哭 会撒娇 要我扮演各种角色 特别像父亲那样 在舞台上留下一串串安慰的脚印 这样的模仿秀 一直烙印在十七年前的史书里 十七年前 妈妈被风含化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夜寒风来过 寒风不说一句话 她呼呼地翻阅泛黄的帐本 雪花飘出读书的抽噎声 像铁球一样击碎我的膝盖 妈妈 扶扶我 妈妈 我好冷 让我缩回你肚中 让我重新生长在你心中吧 宁愿是那枚 痣 我手扶窗台 切切张望 眼里的黑 摘取了所有的白 风走了 高高的青松枝上挑满雪花 一滴一滴落在枯草尖上 这入土三分的温暖 吵不醒狠心的妈妈 妈妈躲在冰冷石碑后冬眠 妈妈做着悠长的梦 一动不动地打鼾 妈妈幸福地忘了今天是生我的日子 我突然想哭 不出声地流泪 我就想大声嚎 心血澎湃 妈妈 你在哪里 儿在这雪夜中 真的 好冷 好冷 抱抱我 好吗 全世界静悄悄的 没一人醒来 唯有雪花围着我仔细地聆听 把我凝固成四十二年的冰雕 雪 依然还在继续飘零 夜 仍然那么深邃 那么冷酷无情 玉红诗歌里还有许多地方写到母亲。张闯评父亲诗时也指出: 但父亲又是脆弱的,父亲脆弱的根源来自于我逝去的奶奶。每一个男人都是女人的孩子。在我不到两岁的时候,奶奶就去世了,我甚至记不起奶奶的面容,但在父亲的只言片语中,我了解到,奶奶是一个慈祥勤劳的农村妇女。09年的时候,我与父亲去祭拜了奶奶,回家后,父亲写了《祭母》: 我不肯与狠心人对话 只来索取承诺 那时 你说要拖家养口的 何又不食人间烟火 那时 你从不气短 一个肚里能装男人的女人 而今却被一杯黄土击沉 只剩一颗种在地里的太阳 妈妈 别再任性了 勇敢走出来吧 妈妈 别再捉迷藏了 枯技亮新芽了 妈妈 别再冬眠了 春天来了 一缕青烟围绕我而去 搀扶起我缺钙的骨头 我如一个无病呻吟的泼妇 再一次伏地抽搐 一棵青松,一座矮坟,奶奶安静的躺在大地里面,而父亲跪在坟墓前久久不忍离去,那座孤坟里包裹着父亲日思夜想的亲人。父亲用嘶哑的嗓音召唤着亲人的灵魂,换来的却是山谷中一阵又一阵空旷飘渺的回音,此时世间仿佛只有父亲一个人的声音,父亲喃喃道:“妈妈,别再任性了,勇敢走出来吧,妈妈…”(张闯) 虔谦后注:这个玉红小传系列缘起于长篇小说《刁兵张晓峰》 敬请关注、欢迎阅读点评张玉红、曾明路合著小说《刁兵张晓峰》。该小说写出了有血有肉、也刁蛮也搞笑也怕死也英勇的士兵的形象,真切,生动,感人至深。 长篇小说《刁兵张晓峰》(五) 难再感动 张玉红小传 上(图) 长篇小说《刁兵张晓峰》(1--2) 长篇合著小说《刁兵张晓峰》(三) 从女人的手说起 …… 附:小说第五集预告: 晓峰心想: 是该作抉择时候了,不然会没完没了的。她竟这样一直喜欢我,而我真的从内心把她当妹妹的。唉!只有下狠心才能拯救她,让她慢慢醒来。宁可她恨我一辈子也不能害她一生。于是哓峰很认真、很严肃的对何蓉蓉说:“蓉蓉,我真把你当妹妹,我爱的是姜雪蕊。” 蓉蓉涨红的脸一阵愕然,接着便是山洪爆发:“你......你你......我如道了,我明了。呜呜......哇哇......你走吧! 求你了! 我......求......你......了......” 誓死为母亲而战的儿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