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没有进房间睡。 我自己躺在沙发上。余青来给我盖被子,我知道,我没吱声。他走了,我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我忘了放点纸巾了,也不敢起来,就这么不停地用枕巾擦着眼睛。
人真是有价的吗? 我是能用钱量的吗?假如真是,我的价,是比三围的那房子小。 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
第二天起来,余青破例去外面买了早餐回来。 那是我最爱吃的炸萝卜糕和豆奶。 我坐在那里 ---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 发傻;我也闻不到那炸糕的香味。
“趁热吃吧!” 他说。 见我还坐着不动,他又说:“到时候这地方还让你住的,这些你都别担心。”
我抬起了泪眼:“余青,十年了,你就这么拿我换房子?你就这么舍得我?我就这么不值?” “说什么呢!我们这样下去也是一起死。” “不要在意那些好吗?我们一起平平安安过日子好吗?”我哀求他。
他摇摇头。我从来没感到他这么冷酷过。
我一个人来到了三围。 这次我没有去看海,没有去欣赏那三个卫星似的小岛,我径直到了公公在三围的那处洋房。
是的,那是一栋洋房,其实我本来也没有多少感觉的。只知道是公公的父亲,一位从小漂洋过海的南洋华侨来建的。是栋二层楼房,其间还加建装修过一次。四周是青白花岗岩筑成的围墙,铁门高锁,柳条外垂。现在租给了一位女单身贵族,一个钢琴好手。我站在围墙外,能听到里面优美的琴声,她应该是正在教授弟子弹琴。
就是这栋房子,拿我的命运做抵押 ……
我打好临时的行包,回到了福安娘家。
“你还有脸回来啊?你这老婆怎么当的啊?”姐姐当头给了我一句。 我没回答,提着行包进了妈妈的房间。 “瞧你那没出息样! 去跟那臭不要脸的保姆抢啊,把老公抢回来啊。” “我抢不过一千万!”我嚷了回去。 “啥?什么一千万?” “不懂就别吱声!” “我管你什么一千万两千万的,你别回来跟我们这儿挤就行。” “这儿也是我的家。”
“行了,你们姐妹倆,都省省吧。”妈妈出来劝架了。 “妈,是她先对我吼的。”我心里的委屈见了老妈就想发泄。真是,落了难,回到家里还得不到一点温暖。 “好啦我知道了,你们姐妹倆,怎么就不能跟人家似的抱团呢!”
老妈总是这样各打我们五十大板,哪个女儿也不得罪。
等姐姐出去了,妈妈就拉着我坐了下来。 “阿娟,你真的要回来住?” “我下礼拜就去和他办离婚了,我不回来住怎么办?” “那你们文化馆的房子呢?” “他是说到时候给我。谁知道到什么时候。”
妈妈叹了口气。“当初真不该把那白骨精请来,她来了我们几家就不得消停。”
我跟妈妈问起三围那房子。妈妈说她也不是太清楚。听说余青的爷爷是有跟余青说过想给他一处房产,好象还写在了信上。不过最后的遗嘱上都落了余校长一个人的名。 “法律的事我们也不清楚,余青也不傻,大概证据不够硬,官司打不赢姚山兰吧。”妈妈说。
我没说什么,头脑里一片混乱,我也不知道究竟该怪谁,究竟是谁的错。有人说,人和人相逢都是缘;有好缘,有孽缘。难道,难道我和山兰之间是孽缘?
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最严峻最现实的问题,也是我最答不上来的问题。 从来没想当主角; 我害怕当主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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