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藍迪走了快一年了.  進入高中的彭惠, 學習非常緊張, 加上學校的小報組吸收了她, 她既是記者, 又是作者, 又是編輯. 一忙, 時間飛逝, 竟沒有感覺到藍迪的信開始少了起來.

小報組裡的男生, 叫維明的, 對彭惠很有好感. 總是想出各種理由接近她, 和她呆一起. 但是彭惠不喜歡他, 甚至有些討厭他. 她總是免不了要拿他和藍迪比. 藍迪顯得穩重成熟, 人很勤勞, 又很淵博還很謙遜. 不象這位維明, 走起路來都有些飄飄然, 還特別喜歡批評別人抬高自己. 她不喜歡男孩子這麼不穩重不含蓄.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關鍵的. 她對別的男生一概冷淡, 最關鍵的是因為藍迪在她心裡.

其實彭惠和藍迪的事早在藍迪參軍前就有不少人知道. 這是個很小的村鎮很小的世界, 維明當然也打聽到了這事. 他滿心不高興. 總是旁敲側擊的提醒彭惠她和藍迪完全沒有可能了.
“人得現實點, 不要太過理想化.” 他說.

又過了一小陣, 看彭惠態度還是冷冷的,  維明乾脆徑直和彭惠掏底: “說了你別不高興, 我是不想看你這麼傻傻的. 聽說他和農場的副支書早就是那種關係了.”
“他是誰?”
“還有誰? 問你自己啊. 你還那麼傻去替他擋那個車. 幸虧沒出大事. 要不然多不值!”

彭惠沒再答腔. 她不相信藍迪真的和達宣有什麼. 他們只是由於工作上的關係往來密切而已.
“你還不信, 他們兩家的父母本來就是很好的朋友, 早都定好了的.”
彭惠聽了這個, 才暗暗心驚.

回到家裡, 開始茶飯不思, 心神恍惚.
“彭惠你碰到什麼事了嗎?” 姐姐問.
她搖搖頭.
“連姐姐都信不過了嗎? 你不是說過咱倆衣服一道穿, 什麼都能分享嗎?”
“這個…再說吧.” 彭惠心不在焉.

幾次寫信時都想問, 可是終於也沒有勇氣問出來.
高一結束時的那個暑假, 藍迪來了封信, 告訴她他從部隊裡考上了一所很好的理工大學. 他很是興奮. 彭惠也跟着歡欣. 高興之後, 想到一直藏在心底的疑慮, 就坦誠問他有關達宣的事.
彭惠等藍迪的回信等了很久. 她的不安隨着那等待而增加. 過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 她接到了回信. 信里藍迪和她坦白了他和達宣的關係!

那是封很長的信. 彭惠雙手顫抖着讀完那封信. 信中說他真的很喜歡彭惠, 覺得她是難得的好女孩; 他的確在她和達宣之間掙扎過好一陣. 也許是因為年齡加經歷的不同, 四歲之差總讓感到他們之間好象有代溝. 而達宣和他有同齡人的感覺, 加上同在農場知青團支部里工作, 互相很了解, 關係自然就親近.

“另外, 我們兩家家庭基礎很好, 我媽媽很喜歡達宣. 達宣的父母也滿喜歡我. 我們上了同一所大學, 將來的人生路也會比較貼近些.”  他寫道, “彭惠, 你千萬不要有任何不開心或者是負擔. 其實想來, 我們那有限的在一起的時間裡, 並沒有說過多少話, 連句 ‘我愛你’ 都沒提過. 我問過自己這是不是戀愛? …好象不是. 你是很好很難得的女孩, 將來一定能找到, 不, 是碰到愛你的適合你的男孩. 我也為此常常地為你祝福!
謝謝你上次奮勇救了我, 我永遠難忘…”

讀到這裡, 彭惠已是淚眼汪汪.
“我看看!” 姐姐彭敏再也按捺不住, 一把拿過她手裡的信紙.
“我早跟你說過的, 你們倆都還太小, 特別是你. 人生都沒有定型, 將來怎麼樣都還不知道….”
“什麼小不小, 人家是真心的!” 彭惠打斷了彭敏的話, 帶着哭腔說.
“當然是真心, 談戀愛誰不真心?”

當晚, 彭惠趴在桌上寫信, 一直寫到半夜, 最後只寫了這麼幾句:
“藍迪, 祝你好!  我再也不會愛上別的男人了….”

第二天小報組開會,  維明見彭惠眼睛腫腫的, 還布滿紅絲, 就問: “怎麼了? 昨晚沒睡好?”
彭惠一聲不吭. 她知道維明關心自己, 可是她不在意. 她知道, 她和他永遠不會互相屬於, 有如她一度相信的藍迪和她互相屬於那樣.
種子種進了心的土壤里.

開完會, 她離開了學校. 她沒回家. 

天的顏色, 地的形狀,  空氣的感覺..... 世界, 整個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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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長篇小說 <不能講的故事> 的作者:  謝謝閱讀,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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