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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 "约会" 后他就一直没再露面, 直到我临走的前两天, 他轻轻敲开了我家门, 有些腼腆地问我去不去中学校园里坐坐. 心里其实一直期待着他的这邀请; 等到了, 带着点羞涩, 我答应了.
我们中学是全国重点中学. 校园很大, 有各类球场. 大足球场的边上还有个园林, 植树很好. 青松翠柏环绕着一座高耸入云的纪念碑.
我们进了那园林, 就在石阶上坐了下来. “这个, 送给你.” 他递过来一个东西. 我一看, 是一本书, 沈从文的小说 . “现代作家, 我最喜欢沈从文. 你用心去读他的边城, 体会作家是怎么观察和刻画周围的人和事的. 相信对你会有帮助的.” “谢谢江…江老师.” “别那么客气了. 就叫名字吧.” 他叫江雁, 可我就是叫不出来.
他看着我, 好象在等着我说什么, 可我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 我知道, 自己很没用. “你知道我么?” 他问. “怎么会不知道. 你是我老师啊.” “除了这个, 还知道什么?” 我抬起了头, 有些迷茫地望着他. 他, 除了一张俊秀的脸庞, 一双聪慧的略带点忧伤的眼神外, 除了他教过我一年半语文外, 我还知道他什么呢.....
他的眼睛直视我的眼睛,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在我心里.” 我的心狂跳起来. “你呢? 你怎么看我?” 他问. “我…” 我变得很木纳. “别紧张, 只需告诉我, 你喜不喜欢我. 你要走了, 我想知道点答案.” “喜欢…” 我终于说出了这句其实一直存在我心底的话. 说完, 还看了看他.
这下轮到他不好意思了. 好一阵他都没说出什么来. 我们在那里静静呆了好几个钟头. 直到日头西斜. “那就先这样吧. 你也该回去整理行李了. 记住了, 我等着你毕业….” 他说. 我点点头, “毕了业, 我就回来.”
远处传来踏水车的声音. 那水车很古老, 自打我小小时候它就在那里. 不知为什么, 我很喜欢它. “很快它就得收进博物馆了.” 江雁说, “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安自来水管, 很快就不用挑水了.”
那次回大学后, 我再也没有参加过一回舞会, 自然而然的就不想了. 系里班里双双对对的恋爱谈得红火, 我心里只想着江雁, 很沉静. 有一次同学们问我: “你有男朋友了吗?” 我说有, 在老家, 是我的中学老师. “哦, 原来是青梅竹马阿哥阿妹呀!” 他们笑了起来.
他们的评论让我很踏实. 似乎秋霞姐和宣料, 秀连和振强…他们所失落的东西, 被江雁和我拾了回来. 我用心读了他给我的 <边城>. 虽然不很接受它的忧伤, 但是我喜欢它的纯净. 我想大概这也是江雁喜欢的. 耳边还常响起那个水车轱轳转动的声音. ....
我相信最初的时候一切都很简单的, 没有舞会, 没有玫瑰, 没有蛋糕, 也没有什么金婚银婚的周年庆 …我相信最初恋人们都是兄妹相称的…. 后来爱情慢慢地变得五光十色. 我不说五光十色就不好, 不过, 假如说先前的一切太过简单太过古板, 那么, 我更欣赏经历了光怪陆离之后, 当她身上铅华尽洗之后的那种新的宁静, 新的单一.
北京大学毕业后, 有人继续念研究生, 博士生. 有人在北京找到伴侣, 安家立业. 我回到了老家. 不仅因为我眷恋我那有过车水声音的村庄, 更因为我知道江雁等着我.
我的村庄, 比原来大了许多, 成了城镇 了. 不过我还一直记得上山采草下水捞鱼的情形, 还记得那口被菜园环绕着的古井和那架水车, 记得教室里朗朗的读书声和江老师的让我站起来朗读我自己的作文的情形, 记得他为我的作文所作的评讲. …. 我在地区杂志上发文章, 他写我的文章评论…我们结婚很久了以后, 我还一直叫他江老师.
就是这样. 我那古老宁静的村庄原型, 没有因着车马喧嚣而消失; 她的微笑始终在我和江雁心里.
(完)
我那兄妹情深的村庄哪里去了? (中)
我那兄妹情深的村庄哪里去了?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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