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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後，彼得和我之間就沒有和諧過。 我感到好委屈，我是好心得了壞報。我問自己是不是因為我們這婚結得太倉促了，我們才認識一年不到就結了婚。一年的時間太過短，短到他還沒有來得及知道我會重複使用一次性勺並且我還燒香；我也沒能知道他會這樣無法容忍我的香爐和我的一次性勺。 事情越來越糟。我們時不時會拌嘴，拌嘴中他開始無端指責我和他結婚是因為要取得張綠卡。他完全忘了當初我們是怎樣相愛的。 我也開始不記得了，因為他的指責讓我感到莫大的恥辱。我必須反駁他。 “不是的彼得，你大錯特錯了。也許有的人是那樣的可是我不是。你能不能相信我？” 可嘆的是我們之間似乎再也無法言信任。可嘆，也可悲。我感到可悲因為人和人之間互不信任有時候是因為一些人自己也說不清的念頭。 心靈的分離導致了身體的分離。雖然彼得不願意，說他的信仰不允許他離婚，我還是搬了出去。我必須離開他。我搬到了現在我住的這個地方。 我記得我搬到這裡的第一天。我站在三樓的陽台上往下看。我看到一隻鳥兒飛了下去，接着另一隻也跟着飛了下去。有一個瞬間，我想乾脆就從這裡跳下去算了。 我心頭煩亂，居然開始有些恨起他來。我一切都是為了他好，他怎麼能那麼對待我？我怎麼能忍受他把我和魔鬼偶像聯繫在一起？！ 第二天，這恨減少了一點點。第三天，又更少了一點。一個星期後，我發現我開始想念起他來。 也許他也經歷了同樣的過程 -- 愛的面前一切都變成了細節？也許他現在也在想我？假如他也想我又為什麼不來找我？ 雨下得越來越大了。我能聽到豆大的雨點打在屋頂的聲音。突然我聽到鞭炮的聲音。我迷惑了一會兒，意識到那不會是鞭炮，那是，是槍響！有人和我說過不久前這一帶發生過槍戰，一死一傷。 我開始擔心起來。一開始我也不知道自己擔心什麼。過了一會兒，我知道我在擔心什麼。我就是在擔心彼得。不知道他的頭痛徹底好了沒有；還有，他以前告訴過我他年少時參加過幫派，還開過槍！ 說來也怪，那聲槍響後，雨就停了。外面靜得出奇，靜得我發煩，因為我心底不靜。 我再也睡不着了，我坐了起來。 我到了廚房，可我一點也不餓。我給自己倒了杯溫水。 我打開電視，不過沒什麼好看的，或者說是我沒有心思細觀看。 關了電視，我忘了我要做什麼了。我知道我起來是想要做什麼的。 打開抽屜，我取出了相冊。裡面有彼得和我一起去沙漠，去海灘的照片，最難忘的是那一組教堂里的婚禮照。我覺得照片裡的我們比現在年輕了許多。我們笑得一樣燦爛；我們高興的是同一件事。 才幾個月，天翻地覆。 也許，還會地覆天翻，因為，因為我好想他！ 我終於放下相冊，我猶豫了片刻，走到了電話前。 我站在電話機前，開始琢磨着我要說的話。 “餵彼得，這是，是米雪兒。你好嗎？你最近怎麼樣？你的頭不痛了吧？你 ……” 我不喜歡我的話語，它們顯得呆板不自然。 時間一秒一秒在飛逝，我不管那麼多了，我把手伸向電話機。 就在那一刻，電話先響了。我的手象是被電擊到似的猛的往回彈。 沒有別人，這一定是他！ 他，他為什麼這時候給我打呢？一定是好的理由，一定好的事。我不斷給自己打氣壯膽。 當那電話鈴第二次再響起來的時候，我一把抓起了電話。 “米雪兒，是我。”彼得的聲音。“抱歉這個時候給你打電話。” “沒關係彼得。其實，其實我也正想着給你打電話呢。”我的話語脫口而出。 “ 真的？什麼事？”他口氣急切。 “ 我，我就是想打電話。你頭痛怎麼樣了？ ” “ 我和吉米出去了一趟，吉米的卡車翻了，我差點就丟了腿。”他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卻說出了這個讓我震驚的事情。吉米是他的哥們好友。 “天哪！那你現在怎麼樣？”我衝着電話筒喊了起來。 “我，頭還痛。”他回到了我之前的問題。 “ 頭痛的事，我早說過得去做掃描的。” “ 不是那個，那個早就好了。現在我得了新的頭痛因為我睡得不好。有個女孩叫米雪兒的讓我整夜睡不着。”
我的鼻子馬上就發酸： “ 彼得，我也想你，怕你有 ……” “ 就在那兒等着 , 我馬上過來。 ” “可是，彼得，小心點，剛才那裡還有槍聲 …… ” 他已經掛了。
6
掛了電話後，整個的我都在等着他的到來。外面很平靜。大概壞蛋都被警察抓起來了吧。這時候外面應該很安全吧。 我突然覺得我應該出去迎接彼得。我穿上外衣，打開了門。 我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你要去哪裡米雪兒？” “彼得，真是你呀？！我只是想到外頭去等你。” “我知道，我知道寶貝。” 他緊緊抱住了我；他親着我的頭髮。 “彼得，我都想通了，”我喃喃着，“我再也不會去洗那些一次性勺子。我再也不燒香了。” 一邊說着眼淚一邊往下掉。 “寶貝，儘管去做你喜歡做的。我高興用任何你給我的叉子勺子筷子吃飯。我也相信神會照顧好你的。” 這些就是我聽到的話。 我的頭往下看，我伸手去摸他的腿部。 “疼嗎？”我問。 他搖搖頭。“那天我心裡有種從來沒有過的害怕 -- 你知道我不怕死，我是怕要是真的沒有了兩條腿怎麼辦，我還沒有帶着米雪兒去旅遊世界呢。” 我們一同走近了房間。我看着床上零亂的被單，慌忙過去想打點。“沒關係。” 他沒讓我走開，他接着說道：“那一天后我發現自己變了許多。其實一直大錯特錯的人是我。沒有了愛，什麼都是空的，連上帝都會是空的。你是這世上最好的女人，我怎麼能那樣對待你！” 說着說着他重新將我攬入懷中。 “我也一樣彼得，這幾天，我特別怕看見頭上的天花板，那上頭沒有我們家天花板上的小窗口。” “我知道米雪兒，我絕對不會再讓你感到一點點的孤單！” 我們相擁着。一雙筷子落了地。我們沒有去理它。 溫柔的、甜蜜的、激情滿滿的 …… 仿佛那是另外一個新婚夜。 我才發現那夜之前我其實象是個不懂世事的孩子。那夜以前，我不懂人，不懂神，不懂愛和寬恕，不懂男人和女人是怎樣聯繫結合在一起的，我不懂得什麼叫和諧。 我甚至不全懂得康加我的好狗好朋友。 那夜以後，這些和我息息相關的事情我全都懂了。 “我們永遠在一起，死亡也不能將我們分離。”耳邊響着彼得的話音，有如童話里寫的那樣，可是我的男人卻是這般真真實實地在我的身邊。 “明天我就帶你回去，康加還等着你呢。”彼得說。 （完） （世界日報小說世界） 複合 （短篇小說）中 《蝸居》之我愛 （12）我要是六六 複合 （短篇小說）上 《蝸居》之我愛 （11）封人榜 《蝸居》之我愛 （8）呼喚廣廈 要多久…才能認識你 (長篇小說）八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