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足、惜福：我和媽媽星期四通電話

昨天傍晚，我給媽媽提前打電話，因為很想問問爸媽在成都的做生物、林業研究的同行有沒有事。電話接通了，是媽媽接的。把電話內容如實記錄如下，前面加“----”破折號的是媽媽的話。

“媽，你好嗎？爸爸好嗎？”

----“我好的，爸爸（猶豫一下），也好的，（勉強笑笑），還是要靠藥。” 

（註：我爸爸從今年春節過後就病了，後來診斷是骨關節炎，肩膀、腿都很痛，爸爸是不隨便喊疼的人，但現在會說疼起來恨不得把手臂砍了。）

“媽，我也想問你，成都的那些同行，你有沒有聯繫，他們地震後沒事吧？”

----“哦，沒有了，好多年沒聯繫了。不知道，應該問題不大，地震不是在成都。”

“我們在這裡天天看電視，看得要哭的。還有萬維博客的人，都很齊心，在號召捐款，大家真的很想幫幫國內。”

----“我們也看電視，唉，是啊，看得都掉眼淚的。所里也捐款了，昨天我們都捐了。”

“哦，所里也組織捐款啊？”

----“當然了。那些災民，是可憐啊。有的是學生，有一個，被救出來的時候已經壓在下面三天，腿已經壞死，要鋸掉，要不然就性命不保。那個學生可憐啊，說我以後還要做很多事，求求你們不要鋸掉我的腿啊。（哽咽了，說不下去）但是醫務人員說，如果不鋸掉腿，整條命就都沒了。還是有輕重分別呀。只好鋸掉了。”

我聽了心在顫。

----“我覺得這次全中國的人都很齊心，這也是壞事中的好事，要不然現在很多人整天想的就是錢，這件事團結了中國人。”

“是啊，我們海外的中國人也很齊心。”

“媽，我看到報道，說其實地震前早就有人報告要地震，但是政府沒人聽。”

----“你說幾十萬隻蟾蜍跳啊？啊呀，人家說，即使那樣也不一定是要地震，平常也會出現這種情況。地震預測很難，我和你爸爸都說，大自然的力量是很大的，不是你喊什麼人定勝天就能改變它的。”

----“我還想到，你爸爸這個病，也是，人體多複雜啊，一個系統，裡面那麼多器官，要運行，怎樣運行。我們人類對大自然，對地球內部的了解遠遠不如對太空的了解。另外就是對人體本身也了解的太少了，太膚淺了，但是好像態度上已經人定勝天了，怎樣了，其實差得遠吶。”

“是啊，人很傲慢，想征服大自然，一直這麼索取下去就是自己滅亡，我是這樣悲觀的。”

----“你爸爸說，唉，看到四川那麼多人受難，自己的關節痛算不了什麼了。”

“對啊，爸爸能這樣想就好了，想想人家連命都沒有了，或殘疾了。有一點病也是很正常，要樂觀。”（我心裡五味俱全，不知怎麼說。）

話都是好說的，病只有自己知，痛只有自己受。

生命，多麼珍貴。活着，就要樂觀。知足吧，惜福吧，每一個生命，都是一個成就，既然活着，就是幸運。活着就好。

放下電話，覺得我媽媽是堅強的，在思考人對地球內部的了解、和人體內部的了解到底有多少。爸爸媽媽，女兒祝你們平安，健康。哪怕健康也是有瑕疵的，但活着就是幸運的。

                                                                                    2008、5、16  陽光燦爛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