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永远记得你那句叮咛 16年前,一个一月初的日子,几个人提着一个大箱子,那是我和妈妈、爸爸、我先生一起,从中大分给我们的平房走向南门,叫了一辆的士,把箱子提到的士后盖下面,我和先生上了的士,爸爸妈妈就不送我到火车站去了。我摇下车窗,和爸妈告别,妈妈追上来一步,挥了挥手,说:“当心啊!”,那个当字还好,可是“心啊”两字,明显带上了哭腔,是强忍着泪说的。对前路充满期待的我无暇顾及母亲的惆怅,看着我车外的母亲,她和高大的父亲站在一起尤显其瘦小了。的士开走了,妈妈那句叮咛留在了我的心里。 那一年,我未满26岁,长到这么大,才第一次长时间离开妈妈,这在我心目中,是离开“家”的标志。我开始了求学的旅程,从此来往于广州和香港之间。 从小,我和爸爸分开生活过六年,但我一直和妈妈在一起生活,中学毕业时我想考到外地的大学去,后来爸爸悄悄跟我说,你妈妈舍不得你到别的城市去,能上中大就不错了。我考得也不是特别好,就上了中大。那时候还嫌大学上得没有别的同学“浪漫”,和我家只是一墙之隔的大学,于我没有太多新鲜感。 直到我要读研究生了,那时去港就属于境外留学,手续极其繁琐,在香港回归前也是难得一年回家几次。那时候,我慢慢学会了什么叫独立生活。感觉有点象温室里的花终于要在野外自然环境自求生存,经受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了。 但是那时候,其实不用自己做饭,没有孩子,所以那种独立生活还不是真正意义的。至少在现在我有了更多经历后是这样看的。 97年,牛牛出生了,我面临着回学校完成学业还是放弃学业带好自己孩子的选择。妈妈爸爸伸出了手,说牛牛很可爱,我们帮你带。这一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哪,我的先生也在港读书,等于是两个老人家要全部地、全权地带我的孩子。他们的责任特别大,因为这是隔代带孩子必然的特点,压力特别大,生怕有闪失。我的妈妈从此有三年没有睡好过一个整觉,因她本来睡觉就很轻,她瘦了十五斤。多少次我心里谴责自己在造孽。书读得越长越觉得在牵累父母。但是贼船已上,不读出个结果觉得更对不起父母的付出。 儿子快四岁时,我们三个人来到了美国,这下子是真正远涉重洋,彻底地离开了中国,要自己做饭过日子了。在这个没有半成品,只有把东西从生做到熟的地方,多少次我犯愁做什么吃的好,多少次我抱怨这里什么都没有,想念广州五花八门的菜市场,玲琅满目的半成品,天天做都可以一个星期不重样的花色品种。我无法信任自己的手艺,觉得我还没有准备好,就要担当全家吃饭的重任了。 我羡慕很会做饭的人,也羡慕会做饭还喜欢做饭的人。那就是人们说的贤妻良母吧。下班回来,我已经很累,但是孩子都在叫着说他们快要饿死,或者问今晚吃什么,我在灶台前转着陀螺,就会想,如果妈妈爸爸在家,我回家时,饭菜已经做好,那该多么美!但是,我也会为妈妈鸣不平,凭什么妈妈就该为我做饭,她已经做了一辈子,干嘛还要给我做,我该独立了。这是身为母亲的我该做的。 研究生时期接受了一些女性主义理论训练,我会对社会认为女性天生该做饭而不平,但是那是学术的自我的想法,现实中的那个自我,却还是,尽管我先生已经承担了他所力所能及的做饭任务,但我不太认同他那种多快好省的风格,我坚持认为做饭还是女性的责任或更在意花样的翻新。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自我矛盾得可笑。 事实是,当朋友们来到我家里的party时,会惊奇我是“大厨”,我不知道是否我太不像个厨师还是怎么了,这里的生活已经把我逼出来了,怎么着上个全席(虽然不是满汉)是不在话下了。就连妈妈也经常在电话里表示“佩服”,说我能做这么多人的菜,不简单。是啊,我多么希望妈妈能来这里见证我的聚会全席。每次回到广州父母的家,我也想露一手,但那个厨房是妈妈的,也是爸爸的,爸爸也会做一些很好吃的菜,我还是情愿吃现成饭,而妈妈也忙不迭地给两个小孙儿做他们爱吃的菜,我乐得偷懒,所以还是妈妈在做饭! 我只是想,其实我只要妈妈周末帮我做个饭,我也可以休息一下。妈妈和爸爸周末帮我带带孩子,我好出去尽情地逛。这只是幻想,周末我们只能打打电话,我还是要做饭,然后是和老公配合送孩子这里那里的班。这大概是出国的人永远的遗憾,两国的生活,对老人家不能带带孩子享受天伦之乐是感情折磨,他们帮我们带孩子对于我们也是一种可贵的资源,但是出国使这种资源无法被用上。 妈妈呀,愿您母亲节快乐,天天开心。我永远难忘你的那一句叮咛。守在一起的日子是多么幸福,幸福要到失去时才特别觉得可贵。您和爸爸也要当心啊! 2010,5,7 母亲节前夕 附几张前院的花的照片,留住春的倩影,也祝万维母亲们快乐! 雏菊,爸爸妈妈来我们上一个房子住时种的花,也是我最喜欢的花之一 樱花,樱花,春天的象征 我把这种洁白的花叫槐花,不知道对不对(这是邻居的,不是我们家的) “槐花”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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