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公婆婆:回国行第九篇 我的公公婆婆是我在江西南昌的亲人,许多年了,从略带拘谨的两代人到成为一家人,我对他们是渐渐地生出一种很深的感情来,我把他们当成我的父母亲来敬来爱。 公公婆婆是在江西农村长大,公公后来到南昌读大学后留在那里工作,婆婆从农村去南昌、上海工作再回南昌工作,再后来他们先后赴西藏工作,1980年后全家回到南昌。有乡下亲戚的人,家里通常都会有很多人走动,办事的、看病的、来城里看自己子女的,我先生的家更是有一大帮数不清的亲戚或乡亲来来往往,开始的许多年,我都很不习惯,因为我的成长环境里几乎没有亲戚来往,皆因我父母在广州而不是他们的家乡江苏工作,我们没有一个亲戚在广州。我甚至生出不少抵触情绪,在我偶尔回南昌的日子里,看到公公婆婆非常好客,中午、晚上吃饭前来了人,他们会马上再下面条或再做一锅饭来招待,有时候,人家都准备走了,并没有说要吃饭,我婆婆还要热情留人家吃饭。家里很少有不人声喧哗的时候。我习惯了清静,直觉得有些八杆子打不着的老表说的土话既扰耳也烦心,但由于是儿媳,也只好“忍气吞声”。不过,我和大多数亲戚还是相处得很愉快的,因为和他们一样,我喜欢直来直去,不绕弯子,我的不习惯只是由于我的成长环境与公婆的相差实在大矣。 这次回南昌,我看到70有3的公公气色很好,从单位领导岗位退休的他,在家里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平民丈夫,炎热的夏天他爱穿一条蓝色大短裤,有时一件白背心,有时光膀子。早上婆婆去打剑打拳锻炼时,他买回早点;吃了早饭歇会儿,大约九点半,他陪婆婆一起上市场买回一天的菜,回来婆婆做饭,他烧开水,他把开水倒入茶壶放凉,在厨房里到处抹抹弄弄,打扫卫生。更难得的是他是家里的裁缝,衣服上的线松脱了、破了洞,是他一针一线地钉牢补好。公公对婆婆的爱,越来越令我从内心默默地感动。他没有华丽的语言,只有朴实无华、实实在在的行动。 我的婆婆不是那种特别能干、风风火火的人,她为人和气,只喜欢看让人高兴的电视剧,用她自己的话讲,她“不爱七想八想”,热爱太极拳、太极剑,精通木兰拳、木兰剑,从45岁开始至今26年,天天5点多起大早去锻炼身体。她文化不高,但是心胸开阔,为人慷慨,乐善好施。从她身上,我感到有文化的人不一定有很高的道德,有道德的人不一定有很高的文化程度。她做的家乡风味的菜是我先生很怀念的。 我的婆婆有个很大的特点,她善于安排家里的亲戚做事,并真心赞美别人的劳动,对别人的帮助总是感恩,所以在公公婆婆家里,人们做事没有压力,每个人都可以发挥出自己的最高水平。可以说家里那种和谐、宽容的家庭气氛,是婆婆的性格营造的。 这次回公公婆婆的家,我对公公婆婆那种每日平凡而于点点滴滴中见真情的生活内容有了尤为深刻的感触和思考。看到公公每日在厨房拿着抹布这里抹抹,那里弄弄,看到婆婆大声赞扬一个20多岁的亲戚做的菜好吃,并担心我的两个小孩没有吃到合意的东西,我好像突然间悟到了什么,一个人、一对夫妇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能把自己的亲戚、朋友,都团结到一起做事,并知足常乐,哪怕有时是“傻乐”,确实是一种快乐人生的奥妙所在。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回南昌,我再也没有一秒钟觉得县城来的亲戚(多年过去,当年在农村的亲戚很多都已搬入县城生活)讲的家乡话很烦过,当我见到那些乡下的亲戚时反而有由衷的亲切感,尽管我还是不能完全听得懂那口乡音;我还感到我的家的外延概念扩大了,我亲戚不多,那么南昌的家的亲戚不也是我的亲戚吗,有亲戚的感觉原来可以是很好的,那是大家庭的感觉。也许,在海外孤独惯了的生活,改变了我对公公婆婆的家那种亲戚不断的感受。 平凡之中见伟大,我的公公婆婆,能与你们结缘成为一家人,是我的福气。这种福气如经年陈酿,要经过岁月的打磨,方才发出更深远的香醇。谢谢你们,愿你们健康平安,我的公公婆婆。 2010年7月25日写于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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