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衣服
我一定是某些人眼里比较无聊的人,我居然会对一些过目难忘的衣服念念不忘,欲购之而后快,如最终没有买成就想念这件衣服。这件衣服在想象中会越变越好。
我太喜欢棉、麻一类或棉麻混纺的衣服了。棉的贴手,麻的称心。那透着自然真实信息的纹路、织迹,向人展示着或密实或空旷的四季的气息,让人舒服到心里去。麻或丝的衣服有时还有一些磕磕绊绊的小疙瘩,据说是自然而然的东西,是麻是丝都会这样。颜色都比较柔和或暗淡,不像我们小时候时兴过的的确良那么崭新挺括的感觉。它是低调的,不事张扬,在衣架上耐人寻味地舒展着;它的格调是浪漫而闲适的,不要求注视它的人一定要身材挺拔,气韵婀娜;它有各种各样的个性,但又有一个共性,即随意、洒脱,象水一样,穿到不同的人身上有不同的形状和表达能力。只有喜欢随意的人会特别钟情棉麻,但他们对棉麻的追求又带有刻意的成分,刻意地追求一种随意自如的风格,既矛盾又统一。
带有小碎花的棉麻是特别可爱的。它与“country style(乡间风情?)”是联系在一起的。它叫人想起童年,想起一些细节,美好而细碎的小事,幸福的转瞬即逝和在人心里留下的绵长的感激。那些小碎花的衣裙,总会使人有一种感动,对于我这样爱念旧的人,是特别合意。所以我喜欢一切小碎花的布料,我的一位一起读书的同学(南京女子)特别喜欢花长裙,几乎到了看中一件要买一件回去的地步,要我们打击很久,才罢休,但她还会偷偷自己上街再把它买回来。她的衣柜里举目皆是花裙子,象把春天的花园搬进了衣柜。人们常把女性比做花,而女性爱花也属一种天性了。
棉麻的本性是温和内敛的,而且相对于其他质地的女性衣物来说,它的女性味道特别浓。它有一种天生亲切的气质,它无法表现高贵、华丽,它表现的是寻常百姓家的那份过日子的休闲和从容。它是平民穿上度过每一个平常、平淡、平实的日子的最佳伴侣。不过并不是只有平民才会穿棉麻,更准确地说是平民心态的人会喜欢棉麻,我感觉是凡有一颗平常心的人都会喜欢棉麻,比较夸张或太过谨慎的人与棉麻的缘分可能就要少一些。在衣服店里,走进同一家棉麻品牌的往往也是“同道者”,在犁人坊(广州一个品牌小店)田园风味浓郁的店面,暗暗的色调,木桌木凳上坐一群试衣者,很放松,我看到那些喜欢这个牌子的人都有从未见面却面熟的感觉。
我想念的衣服挺多的,犁人坊那件烟红的中袖格子麻质裙,那件淡紫色的半腰长裙,好动人,我之所以想念它们是因为我尚未得到它们,如果得到了可能也就不想了。为什么我这么喜欢棉麻呢?好像是因为它能满足我对田园的向往和回忆。我想人的喜好可能有很多,但能真正满足的有一样也不错了。
我喜欢衣服,这是一种说不清楚的需要,不是为悦己者容,应该更多地是“为己容”。我这种买衣服的方式在一些人眼里也许是无聊,而我的不少女性朋友都对我说:“你是个会生活的人。”这样说是她们觉得我买衣服是真有点“魄力”的,在这点上我不想假装谦虚,因为假装谦虚可不是美德。是这样吗?不知道。反正生活除了看书、写论文,如果没有买衣服,大概是很难熬的事情了。
写于2000年9月11日
题记:
“想念衣服”写于广州,我从香港回穗做论文的田野研究半年后,开始想念在香港买衣服的日子,但此文只字未提香港的购物经历,却提到了广州的一个牌子“犁人坊”。为了不破坏原文的完整,就保持这个样子吧。
来到美国,来到具体生活的这个地方,是品牌相当贫瘠的一个地方,可能这是我的偏见(套用一句诗,叫“香港归来不看衣”,这点要改了);还有就是要做家务,带孩子,一切只能靠自己和老公两个人,我被磨掉了逛品牌店的时间和闲情逸致,当然还有囊中羞涩(工薪底层嘛,呵呵)的原因,因此找到工作对我还是一种争取向原来的生活方式靠拢的一种“制度上的保障”因素了。所以,好好工作,尽情享受有一定品味的衣服、饰物,生活才是畅快美好的!但话说回来,我能这么些年不怎么买衣服真正的原因是2000年、2002年两次我在香港一口气买好了这七、八年的衣服,有个穿得挺有味道的牛牛的画画老师说“你有全城最cool 的衣服!”我就得意的告诉她,都是香港买的。所以,提前消费,我不后悔。
说到我喜欢的牌子,在多虑了的“讲究名牌”的回帖里,我数了几个特别中意的牌子。棉质或丝质衣服的牌子,我推崇英国的Laura Ashley,那是真正的做工好,country style的典范;它的丝巾也是很美的。赶明儿我有时间再写篇醉心于意大利的牌子Mariella Burani (译作马里安布朗尼?)的购物回忆。
今天赶着把这篇手写的打到电脑上,放到万维博客,还得谢谢多虑了、昭君、夏天的雾、无根草、楚梅小居、音乐等朋友,一起热烈地探讨穿衣打扮的话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讲讲这个“经典话题”(夏雾的话),真的很舒服。我也很推崇楚梅小居写的那篇“购物与名牌”,还得谢谢昭君这个伯乐的推荐。我这儿的讲的纯属个人感觉,没有太多牌子的介绍和如何保养衣服,可能朋友们要失望了。
2008、5、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