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社会运动:马赛克 (从“我”到“我们”之二) 为时一天的马塞克会议,因为其许多的“第一次”,相信会在所有与会者心目中留下一种深刻的印象,而且让我想到了历史遗产这几个字,我觉得在这个城市举办的这个会议表现了学者们集体参与社会的勇气和精神。这些天,当我回忆过去的点滴时,我心里还在被组织会议的人在两年时间聚会中表现出的学者的忧患意识、作为学者或知识分子特征之一的不可或缺的批判性思维、对彼此成员以及成员的家庭成员的拳拳爱心暗暗地感动。不难看到,至今许多人仍然抱着一种可以说是误解性的认识,以为对一个社会或其中的制度做出批评或者提出建设性的主张就是大不敬,就是仇恨这个社会,其实恰恰相反,没有真正的爱,就不会有建设性的批评。真正的建设性的批评或主张需要的是前瞻的眼光和具备一定的理论训练,又有实践经验,而不是乌托邦式的空想和书呆子气十足的幻想,这本身就不是所有哪怕是拿了PhD学位的人都能做得到的。 这个群体的可贵之处在于,这是一群人一起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组织者并不想贪功,而是时刻想着让每一个人都参与到这一事情中去。领导风格有各式各样的,有的霸气,有的魅力四射,而这个领导是平和而坚持自己的主见,鼓励大家参与。什么是知识分子呢?我觉得我看到了一群活生生的人。知识分子能被团结到一起齐心合力做一件事是很难能可贵的,因为我们都知道文人易相轻。 Panel Talk四位发言者讲完话以后,是提问环节。我是有问题想问的,但不想一开始就问,以免给人泼冷水的感觉。等大家提了一轮问,时间已经快用完的时候,我提出了两个问题,说是问题还不如说是自己的疑惑更准确。我说: “谢谢四位精彩的演讲。从‘我’到‘我们’,真是一个杰出的启蒙思想。 我们知道主流社会是一个强调‘我’的社会,而‘我们’则有点像是一个副文化(subculture),那么,大家在这里提倡的,是要改变主流文化,这很tough,这可能吗?其实我们都或多或少已经被主流社会同化了,要改变主流,只有先成为一个insider,即被主流文化接受的人,所以我想说的是要改变一种文化,真的是太难了。当然你们会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可是怎么样从‘我’到‘我们’? 我还想提一个问题,当大家说‘我们’的时候,也应该是包括了白人的(此时我心中想的是那些白人坐在这个会议里也不应该被排除在‘有色人种’外头,因为大家都想要一种更合理公平的社会。),那么怎样包括白人(高加索人)? 我的第二个问题是,在这个崇尚‘我’的主流文化里,当你主张‘我们’的时候,你们会不会被听到的人质疑:哇,你是不是想搞社会主义呀?共产主义呀?你们会怎样回应这样的问题呢?” 会场安静了一会儿,看得出这两个问题并不好回答,还是那位非洲裔教授接过话筒,回答了我的问题。 他说“你问了几个好问题。是啊我们做这样的聚会时,会有人说你们不是在解决问题,你们在孤立自己、制造分化,你们自己就变成了问题。所以,当有一次我们的晚餐聚会有人提议要把校长请来的时候,有人皱起了眉头(教授做起了鬼脸,众人大笑),认为怎么能让校长来这样的聚会呢?可是大家最后还是请来了校长,他把食物洒了一地,就像我们把食物洒了一地(众人再次大笑起来),让校长知道我们在想什么、做什么没有什么不好,大家需要沟通。 怎样改变主流文化?你说得很真,‘我们’的确像一种副文化,而且被许多群体在生活中实践着。马塞克,有色人种教员的聚会,这就是一种社会运动的萌芽以至雏形,。。。” 听到这句话,我眼前一亮。马塞克已经是一种社会运动?我突然悟到了什么,即与其高喊口号很激动的样子,还不如从自己做起,做一些自己能做的小事就好了。当人们普遍以为或期待着一种轰轰烈烈的街头游行或传单遍天飞才叫社会运动的时候,社会运动已经在这个大学校园里悄悄地不动声色地开始了。所有大的东西都是从小的东西的诞生开始的吧。 我的第二个问题是问讲“我们”会否被人质疑为社会主义,这个问题可是盘踞在我心头很久的问题了,因为时间有限,就没有人回答了。这个恐怕是比第一个问题更难回答的问题。 (待续) 2010年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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