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大学的杜鹃花 有一个散文中的句子(注1),逗起了我心中对盛放在中文大学的杜鹃花的回忆。花开时,那是多么繁茂的景致,红的似火,粉的像天边的云霞,不,比那火或云霞都更美,没有词语能形容出那份纯粹的鲜艳和生气,所以这是一种无言的浓烈,一种默默燃烧自己的美丽。许多年了,总是这样藏在我记忆深处,只要合适的一句话,就会唤起我对中文大学的杜鹃花的思念。 中文大学,在罗湖往九龙的铁路线上,站名十分简单,就叫“大学”。那是一个风景这边独好的大学,一个地理条件和人文景观结合的杰作,一个把中西文化完美交融在一起的大学。现在想想,我们是多么有幸,在这依山傍海的大学,度过了六年青春岁月。即使读书都快成了痴子,那也是幸福的,那是一种事后回味的甘甜。 去中文大学,是一月四号。天气还很凉,要穿毛衣。三月份吧,春天的小雨正飘得有一丝没一丝的,去餐厅吃饭时,突然瞥见马路对面的校巴站一片红红的,是纯纯的红,红得好像挤到你面前向你喧哗着:你们看到我了吗?你们看到我了吗?我在这儿呢! 脚步停下来,定睛细细地看,呀,这不是杜鹃花吗?好漂亮的杜鹃花呀!不觉之间,我已经跑到马路对面,站在杜鹃花面前端详起她们来了。 杜鹃花的美是集体开放才会有的美,她们并不争春,但是她们仿佛约好了,就在这一夜,一起盛放,抹红了图书馆下面这个校巴站的山坡。花沿着山坡开成了一片,满坡都是挤挤挨挨密密的杜鹃,绿绿的叶片小而精神抖擞,衬托得杜鹃益发绚丽出彩。校巴站站着许多等车的大学生,港人不论男女,喜穿素色衣,牛仔裤,这倒越发衬托得杜鹃红得喜庆热闹,甚至觉得她们在笑这群过度用功的大学生:你们怎么也不打扮得“漂亮”点儿呀?香港学生们对这杜鹃或许早已见惯不怪,他们要么兴奋地自己喳喳着考试的难易,要么默默地想心事去了,似乎没有人像我这样为这一群花而兴奋得不能自己。 后来发现,大学的校园里,并不独独这里开着杜鹃,在新亚书院的山上,在崇基书院的山脚边,图书馆前,宿舍楼前,到处可见丛丛茂密的半人高的杜鹃树。有粉色的,花瓣比纯红的大许多,花瓣上有血红的丝缕,个体来看,更适合拍照些。也偶尔有白色的,白得纯洁无瑕,但是我还是最爱那红得无所顾忌,仿佛在窃窃私语、咯咯浅笑的红杜鹃。那里有单纯,有梦,但是也是现实。 以后每一年,到了三月,当“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沥沥沥,淅沥沥沥沥沥下个不停;山谷里的小溪,哗啦啦啦啦啦,哗啦啦啦啦啦流不停”,(台湾歌手刘文正的歌),大学的杜鹃花就盛开了,香港的杜鹃花就盛开了。红得似火,粉得似云,花开的时间不算长,十天左右就去了那份最初的娇艳,让人惆怅于春的短暂。但是,只要开过,就无怨无悔。春天,没有杜鹃的春天,就像爱情还没有来临,或者永远要压抑在心里而无缘表白的单相思,是单调的。 曾一起在中文大学念书的朋友们,就让这杜鹃的春天,这杜鹃映红的山坡,留在我们记忆的深处,静静地思念,珍惜每一个春天般的心境和日子。 注1:余光中先生的散文《食花的怪客》中,“外面,杜鹃开得好热烈,红白缤纷,像一团爱情的雾”,这句子直接勾起了这一切回忆。 (图片来自Googl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