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维网站导读有倾向性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也给万维网管写封信

这篇文章纯属一个在万维写博两年多的作者有感而发，也可以看成是给网管的一封信。

写信原由：叶子在六月的第三个星期天，为了给万维网管发出自己微弱的声音，写了一篇语重心长、情深意切、内容上却是檄文的文章。为此还耽误了给自己的先生和孩子做晚饭。要知道这可是父亲节，而叶子在我印象中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可见这顿被耽误了的晚饭意义深远，我为叶子热爱中国文化、关爱万维之心而感动，为叶子的勇气而赞佩，要知道从来都是说好话、恭维话比说批评性的话要容易，也容易讨好。对叶子的文章我的理解是，叶子不是在批评什么，她就是问了一个问题：深受海外华人喜爱的万维网站，选择上导读的文章有政治倾向性吗？如果一味选择对中国文化或对中国政府一棍子打死的文章，也可以说是观点比较偏激的文章，那么这个网站是否在一定意义上会变成反华华人的精神家园？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水平。她这样问的理据是最近大家都有目共睹，万维导读置顶一些批判中国文化、中国人的文章。而一些反驳这些文章观点的文章则没有上导读，也许读到这里就有人会问上导读很重要吗？这个问题我认为不需要回答。因为一旦问重要不重要这种问题都只能是得到很主观的答案，而这个主观问题不在我要讨论的范围之内；那么可能又有人会问我：你很在意你的文章上导读吗？这个问题我也不想回答，因为这样就走题了。如果我说我不在意你会相信吗？所以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个问了等于没有问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问开去一定会得到很多言不由衷的回答。

还是回到正题上来，扪心自问，只要看过纸张类报纸的人都有一点常识，如同头版头条一样，导读上的文章（尤其是第一条）就是主编认为重要的东西，认为会吸引大家眼球的东西。在一个极度商业化的信息社会，几乎一切都被简约为点击率了，网站要生存必须有吸引大家眼球的东西。导读上的文章体现了可读性、娱乐性、创造性，我相信只有符合网站的口味，有利于提高点击率的东西才会上导读。而导读文章其实又会反过来创造舆论取向，从好的方面看，可以把一些新颖的观点或深刻的思考或令人震惊的事实利用导读的眼球吸引力介绍给广大读者，从消极的方面看，可以把一些本不成气候的东西炒作成“气候”，把一些本来只是有争议的观点变成反潮流、或像“主流”的观点。所以万维上的导读文章有没有倾向性？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我相信有一点是不会模糊的，如果网站要说自己没有倾向性，那么就应该把有争议的文章、在网络作者互动中写成的文章都放到导读，让读者从中体会不同观点的各自理据何在，作出自己的判断。如果只选择某种一边倒的观点，而刻意不选择另一种与之形成辩论态势的观点，如同辩论一般，只让一个队上场，那么网站倾向性也就存在了。问题变成了有倾向性好不好？或者说有什么样的倾向性才好？或者说有没有可能没有倾向性？作为一个在万维写博客两年多的作者，我和大多数作者一样，希望万维越办越好，成为名副其实的全球华人精神家园，叶子的文章引起我一些思考，我也给万维网管写封信吧。

尊敬的万维网管，
你们好！

在万维写博客两年有余了，从万维的读者变成一个博客的作者，对自己是一个非常非常有收获、有意思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得到了很多，也在心态上成长了一些，就说点击率吧，让我感受过虚荣的滋味，但是现在已经看淡了很多，这自然是一种成长。人要成长必须经历一些事，所以谢谢你们给了我一个平台。

在写博过程中，结识了一些朋友，这段人生路上一起见证、经历的酸甜苦辣，是我们生命中不会轻易抹去的一章。写博也令我有过一些苦恼和困惑，不必赘言了，我想能坚持下来本身就说明了一切。

我还记得最初听到万维这个名字，是2001年夏天，我一位在洛杉矶做访问学者的朋友，告诉我她很喜欢上万维，特别喜欢军事天地专栏，可以看到很多在国内看不到的东西。这引发我的好奇心，于是旅行回家后也开始找万维来上。但是我看的主要是新闻，对军事不感兴趣，可我先生却是军事栏目的粉丝。我们都为有了万维而欢欣鼓舞，为其内容浩繁而有针对性而兴奋不已。

后来受海云的冰雹小说的吸引，我开始留言写评论，到后来只有注册博客才能写评论时，我就开了博客，从来没有留意过博客还能上导读的我，是在自己的那个系列：《在美国的中国人是美国人吗？》，三篇文章都依次出现在导读上，我才知道原来博客也能上导读了。那是去年5月份的事情了。

之后对选择置顶导读的博客，我有留意，但不是刻意的，只是泛泛的留意，我看到导读文章具有题目要有吸引眼球能力的特点，如与性别、婚姻有关的题目、与揭秘名人生活有关的题目，另外是题材以批评中国为主（包括批评中国文化、政府），对中国文化做大而概之的总结性的文章容易被选进导读。

万维网站有没有倾向性呢？我的一位在香港的朋友，她是万维的忠实读者了，说万维过去以反华闻名，在国内是被禁的，但是现在已经中立很多（当然还是被禁，这是中国自己的问题，与网站无关的），甚至是拥护中国了。看到很多反思六四的文章，这在六四刚发生后的几年里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是我要指出，她这么说的时候，其实是以万维博客里面的文章来判断万维的转向，而还不是以导读的文章来判断。

我觉得，单一从导读文章来看，万维还是倾向于批评中国政府的。这种倾向性是与美国社会为主的反对中国政府的主流的调子一致的，身处海外的我很理解这种倾向性。其实任何新闻媒体都是有倾向性的。而且批评中国政府并不就是坏事，可以是很好的事情，只要说得中肯、说得有理有据，即使偏激一点，也是难得的勇气和可贵的思考。其实因为被封，到底这些声音能被目标国听到多少，也就天知道了。

况且我总觉得，在海外的华人，能写中文长篇大论地说自己看法的人，毕竟不是彻底忘本的人，其实还是心里有乡愁，要抒发的人，那句话说的好，哀莫大于心死，只要还在坚持中文写作的人，就是还把自己当中国人的人，不管嘴巴上说什么，行动是最好的答案。而且往往把中国说得越不堪的人，其实是爱之心切，只是表达歪了的人，或者是想摆脱自己中国人的身份，却发现无法摆脱因此只能写文章来试图摆脱的人。

问题是什么样的倾向性是有利于万维成为真正的全球华人的精神家园的呢？这个问题不知道网管们有没有想过呢？

新闻媒体可以偏左，偏右，也可以相对中立而稍微偏左或偏右。其实中立也是一种倾向性，我认为万维可以向中立这个方向努力。至于中立之内偏哪边那就是次要的了。

身为中文网站，至少在语言上，其读者来源还不是缘于来自中国的那一个文化的根：中华文化吗？那么用自己从根中吸取的营养来全盘攻击自己的根的做法，是否本身就是值得反思的？所以，即使对中国不满，如对政治、文化不满，对现状不满，也要持一种现实的态度，持研究的态度，研究不是学者的专利，任何受教育的人都可以有研究的态度。什么是现实、研究的态度？我认为是一种就事论事的态度。就事论事就是承认事情总有多面，有好的、不那么好的以至于很丑陋的，有利、有弊，中国有不如美国和西方国家的东西，西方国家也有不如中国的东西，展示真实的多面体，对生活在中国的人、在海外的中国人都是只有百利而无一害的。靠封锁消息来愚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受过基本教育的老百姓才是智者。

具体到导读上，如果是中立的网站，就会发表一些有不同意见的讨论或辩论，而不是只发一种而压着另一种，能做到这一点本身，已经是中立了。如果当人们谈起万维网站，对她的印象是这是一个比较敢于面对争论、两种观点或多种观点都全面置顶的网站，那么，从明面看，万维对于提高中文阅读者对批判性思维的认知有极大的功劳；从暗面看，万维对于沟通两块大陆（亚洲美洲）是功德无量的。在这个全球化的时代，能起到一个中立的沟通桥梁，在两种截然不同的中西文化中架起一座就事论事、冷静而理性地沟通的桥梁的话，这是什么样的功德？建立理解比建立仇视高明一千倍，而理解只能是建立于对事实的多面报道上。提出有见地的批评但是也不要无视中国的进步，赞美西方的美好但是也不要只报喜而不报忧，这样的媒体不是更了不起、更卓越吗？

我觉得万维可以创造一种新风气，即就事论事论中国，要知道，和二十年前不同的是，闭着眼睛骂中国已经不再是“时髦”了，尽管我看到许多华人出于一些微妙的心理还是在追逐这个时髦。

还有就是西方社会的好处就是人有言论自由，我觉得最近把一位喜欢说骂中国的人是糊涂蛋的作者封其博客的做法不妥，既然有言论自由，就应该一视同仁。否则还是偏激倾向性的一种反映。当然我们应该互相监督，在评论时不要用谩骂或人身攻击的语言。如果人人自律，用理性和冷静的思考来交流意见，相信万维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全球华人的精神家园。精神家园本身就是一种诗意的存在，是不容易的境界。

以上意见，希望不是痴人说梦，但是被看成痴人说梦的话，就当我写了废话一篇吧。

谢谢阅读，谢谢你们为博客的编辑管理所作的大量的默默无闻的工作，

椰子
2010，6，21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