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有換老婆？太落伍了！”

這個標題有標題黨的嫌疑，但是我覺得這句話很典型。請閱讀時多包涵標題黨嫌疑。

#看了怡然的《“二奶”文化與中國女人的過錯》一文，後來又看到一些對這篇文章認真的評論，特別是昭君說：

“沒有辦不到的事，只有不努力的小三”，可是大學女生中間流行的“語錄”啊（當我頭一次聽到一位名牌大學的女留學生說出這話時，的確是很震驚的）。”，這個話也令我很觸動，我忽然想起在我腦中曾很困惑的一幕。# 

這一幕發生在我回去參加大學畢業20周年的聚會上，在全體同學正式聚會的前一天。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外地同學已經在這一天先行來到廣州。在廣州工作的同學當然要當地主，就決定到一個飯店聚餐。 

先來到的外地同學中有一位來自河北一個城市，是我們班的第一任班長，當時在我們班也是個很“葛”的人物（葛，北方話，我理解是性格獨特而逗人的意思）。自從畢業後，他整整20年沒有回過母校、回過廣州。

我們進了一個葡萄牙風味的飯店的一個單間。落座，點菜。前後來了十個人，寒暄甚歡。

在飯桌旁，大家聊着，話題好像很自然地就轉到大學時代談朋友呀、誰追過誰呀這“令人心跳”的方向去了。

講得正歡暢時，我們班一個畢業後留穗的女同學突然問老班長：“你現在的老婆是什麼人哪？”班長特滿足地說：“我媳婦跟我一個單位，人特別好，人也長得漂亮，我們有個兒子。我很滿意。”

那個女同學就說，“你換過老婆嗎？”班長說，“沒有。這麼好的媳婦，我不換。”

女同學說：“那你太落伍了！太土了！現在的男人，還有幾個不換老婆的？”聽她的語氣，是為班長不換老婆而覺得他沒有跟上形勢，有點為他而遺憾。

我看到班長的臉上一下子就有些尷尬了，這是開玩笑嗎？真說不好。是不是玩笑其實也是看當事人怎麼感覺的。我就覺得我們這個同學這樣說的時候，是想讓老班長覺得他當真落伍了，土得掉渣了。而她確實達到了這個目的了，因為老班長在後來的兩天幾次表示過，他來到廣州覺得自己觀念上落伍了，跟不上趟了。當然這也可以是玩笑話。

當時其他同學沒有人接腔。大家表情淡淡地聽到就算了。她又來一句：“還不換老婆的男人就是沒本事了。”

有意思的是，問有沒有換老婆似乎是男人之間的一種玩笑或調侃，而在這裡卻是一位女生說出來，而且在20年才見到一次的老同學之間，一下子就開這樣的“玩笑”，合適嗎？

如果連女士們也為男人不換老婆而覺得男人老土，而把換老婆作為一種時髦去提倡，理直氣壯地說“男人該換老婆，不換老婆的男人就是沒本事的”，這樣的社會風氣是不是很有利於男人換妻，找二奶，與小三之間來點“名正言順”的交換？那那些被換下來的妻子還有什麼可抱怨的？這是時髦啊，知道時髦的力量嗎？就像你喜歡一件時裝，你抵擋不住誘惑，要占為己有，男人也可以是這樣去趕他的“時髦”啊。

對於真的換了妻子、甚或換了一茬又一茬的男人，大概他們最需要的就是擁有這樣的思想的原配夫人了，這才叫善解人意呢。

世道變了。過去五十年即使人們心裡有這種想法，但是不會在公開地方肆無忌憚地說出來，而何時在飯桌上開這種玩笑已變成“髦得合時”的事情了，這才是世道變了的明證。

我很想開玩笑地問，那你被老公換了嗎？我知道沒有，所以為什麼要那樣問一個老同學？就算這是社會風氣，那就值得跟風嗎？我們應該知道人是有一定能動性的。有的事情，大家都去做，你不一定要去做，你可以被動地聽，但是不要自己主動去說這樣的不三不四的話。

我知道我過去的一位大學老師，50多歲還和原配夫人離婚，娶了比自己小20多歲的博士生。理由是過去的婚姻沒有共同語言。我問這位同學，大學裡的同事怎麼看這個人的行為。她淡淡地說：“這樣的事情是私事，不好過問。另外很多人覺得這也很正常，男的不趁還有資源，找年輕的，不是浪費嗎？”

我聽了，對那個曾經的老師的行為和大多數人這樣的看法，無話可說了。

所以，過去的，就讓她留在記憶里。現在的，就選擇如何去面對吧。我倒覺得，真正的時髦，是男人和女人都可以去追求的。那就是精神和人格的獨立。

#回到怡然說的二奶文化來，我覺得二奶生活的環境就是這樣一個人們默認“你還沒換老婆？太落伍了！”的觀念的環境，所以二奶也就覺得為錢為權而投靠一個男人去做交易就很“自然”了。這種文化，難道身處其中的每一個人，沒有一點責任嗎？畢竟，在開玩笑的時候，我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什麼時候，玩笑已經不再是玩笑，而是真事了。#

2011年6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