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雪有些昏昏沉沉地回到学校。在校门内她碰到了刘一凡。
“小雪,小雪!”刘一凡叫了好几声,林小雪才反应过来。
“一凡,你现在才出去啊?”林小雪正对着一轮夕阳,眯着眼睛看着一凡。她嗓子沙哑,突然爆出了一阵咳嗽。
“小雪你没事吧?我找你找了一整天。你怎么好像有些不对劲?”一凡细细端详着小雪,她头发有些乱,衣服也是。
林小雪心里一紧张,头脑恢复了点秩序。“有什么不对劲?挤车挤的,人太多了!”
“咦,你身上怎么还有碎玻璃?”刘一凡更加不解了。
林小雪“啧”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告诉你没事就没事。”
刘一凡掉转方向,和小雪一起往校里走。
“咦,你不是才要出去吗?”林小雪反问。
“没,日头都下去了,我想人家也关门了。明天再说吧。”
两人走着,走着,不由自主地走到他们经常碰面的那个小亭前。这是深秋了,亭子四周五彩斑斓,而夕晖则给这一切再抹一笔柔和的色泽。
“真美!”刘一凡看着四周赞叹。
小雪的神经里却是惊魂未定。
“小雪,我看你是真的有事,否则不会对这一切不动心的。你最喜欢秋季了。”
“一凡,”林小雪神情肃穆,声调却柔和,“你不要老惦着我了。我不值得你这样,我也不配。”
这话让刘一凡非常震惊。林小雪,她一向都非常冷傲,似乎从来没把他刘一凡看在眼里,装进心里。今天何出此言?
“小雪,告诉我,到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无论如何我都会帮助你的,你,你不要跟我客气!”
林小雪看着刘一凡,很用心用情地看。她突然觉得他很亲切,一阵感动涌上心头,她的眼眶开始发热。
不能!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在刘一凡面前露出自己丝毫的软弱。“谢谢你,一凡。不过有些忙你帮不了,因为,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人的命运也改变不了。”
“胡说!”刘一凡不知哪来一股胆气,嗓音高了起来。“人生来平等,有爱,命运也会低头!”
林小雪苦笑了一下:“这都是书上说的。”
晚上,小雪躺床上,回忆着白天的事情,心里后怕不已。她恨白连江,恨他色胆包天竟敢勾引自己,竟敢试图强暴自己。她庆幸自己临危不倒挣脱了魔爪。不是说母女连心么,也许,也许是妈妈的灵在守护着自己,帮助自己。妈妈的灵阻挡着厄运延续到她女儿的生命中来。
她翻了一下身,擦去眼角的泪痕。
第二天,林小雪打电话到旅行社,接线员说白经理不在。林小雪就说自己是白经理太太的老乡,有东西要转交,能否知道白经理家里的电话。新来的接线员只知道热情待客,不假思索地就把白家电话给了林小雪。
小雪找了一个日子,往白家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果然是白家女当家苏冷莹。
林小雪没有拖泥带水。她简单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然后就告诉她和白连江相识的真实背景和经过。最后告诉冷莹,白连江在和自己的第三次会面时,就对她动手动脚。
“你有证据么?”冷莹很生硬地问。
“我当然有,旧的,新的,人证,物证。”
“你跟我说这些要干什么?”冷莹冷冷地说。
“干什么?惩罚男人!我的母亲为了养家只卖身几次就被判无期徒刑,那些寻欢作乐的男人们却逍遥自在,而他们的太太们也被蒙在鼓里,合理吗?合情吗?如果你觉得我是无理取闹,那你就忽略我所说的,继续过你的阔太太日子,我恭喜你!”
“你这个神经病!不要脸的女人!你老妈当妓女,你就想破坏别人的家庭?什么玩意儿!”
“你的家庭还要我破坏么?你老公他,他还想强暴我!再见!”
“你给我站住!他怎么会强暴你,你先勾引他的吧?”
“原来你也就这水平。”
“有其母必有其女么!”
“不许你羞辱我母亲!”
“还需要我羞辱吗?她不终身了么?哈哈!我想你父亲很惨吧?你个小妓女,你是想破坏了别人的家庭后乘机抢男人?我告诉你,这号人我见多了,痴心妄想吧你!”
“谁想要你的烂老公?他这辈子玩过多少女人?不信,不信他回来时你问他公司的玻璃门怎么碎的?哈哈!你的自我感觉还好吗?”
小雪就在冷莹的耳边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小雪的心绪并没有因为出了口气而归平安,她反而有些心烦气躁。走近书架,无意中看到了那个木头小女娃——那是刘一凡特意从老家安徽带过来送给她的。那木女娃扎着两刷短短的黑发,眯着眼,嘴张大大地笑得特别开心。小雪记得当时她接过这个木女娃时说:哪来的?又傻又丑!
“才不呢!”一凡夺回木女娃,“女孩子们都应该这么样阳光明媚、开心快乐;女孩子一明媚,就特别美!”说着还一个劲地欣赏着手心上的女娃。
小雪“哼”了一声,重新拿回木女娃。她不经意地看了看,这木女孩是有几分憨敦可爱,她顺手就把它放上了书架。也不记得多久过去了,现在这女孩的头上脸上都落了一层灰。
小雪拿了块湿巾,把木女娃抹干净。不知为什么,现在看着这尊小木雕,原先烦乱的心竟神奇地安宁了下来。耳边响起了刘一凡的话:男人就是要保护女人身心的平安。林小雪突然觉得刘一凡和父亲林冬川有几分像。虽然不会标新立异耍浪漫,可他们都是懂得爱女人、实实在在的男人。虽然她在刘一凡面前一直显得矜持甚至高傲,但是扪心自问,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感到这样的男人才是可靠的。妈妈和爸爸的姻缘是人家做主,靠着命运阴差阳错的恩赐;而现在她在父母做主的旧运数面前有着妈妈所没有的主人公的自由。 白连江貌似风流倜傥,可骨子里是个靠不住的软蛋。小雪有个女伴,曾经信誓旦旦,只一次出差就变了心,就像白连江那般……
门外有人在敲门。小雪踌躇了一下,没理会。
“林小雪在吗?”一凡的声音。
小雪不紧不慢过去开了门。刘一凡一进门,就递过来一小盒东西:“快,趁冰凉吃!”
“什么东西呀?”
“日式冰糕,尝尝!”
“日式冰糕?你不是要抵制日货么?”
刘一凡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就算火星上有这玩意儿,我也会上去取来给你的,还在乎什么日货!他们新发现的,说特别好吃。我没舍得先尝——把第一次留给你哈。”
小雪一听,扑哧一声笑了,把冰糕推了过去:“那你先吃!”
一凡急了:“再推,都该化了。”
“化就化,难道你不要我的第一次了?”
刘一凡一挠后脑勺,恍然大悟。他笑着摇摇头:“服了你了,好吧,我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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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写作的悲哀和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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