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民在庄园四周巡视,路过河滩三棵柳处,记起来左纳曾经在小蝶跟前赋的诗句,下意识地走了下来。不料刚走下河滩,便见到小蝶落水的那一幕。左民心头一惊,三步并作两步冲入水中,一把将小蝶从水中拉了出来。 “小蝶,小蝶!你怎么……你没事吧?” 小蝶只是一时意识恍惚,并非真的想跳水。被拉出水面的那一刻,她还以为拉她的是左纳。“左纳,我在等你……你怎么现在才来?”一抬头,她愕然,“左民二哥,怎么是你!”她一下子挣脱了左民的手,身上却一阵冷颤。左民一看,连忙取下自己的披巾,披在小蝶身上。“小蝶,左纳这几日都被我父亲叫在身边,动弹不得。你怎么……现在局势不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想不开,要保重好自己!” 小蝶猜想左民一定知道左庄主的决定,“我知道。我没事。”她淡淡地说。 左民看着她,心里有百般的话要说,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不管是在小蝶自己的心里,还是在父亲左江的心里,小蝶都没有他左民的份。他多么想让她知道,他爱她,也只有他能够保护她,使她幸福。可他能说么?这样的话一出口,他便成了不孝不悌之人。 “小蝶,衣服湿了,我带你回家吧?” 小蝶摇摇头,取下左民为她披上的披巾,递还给了他。“谢谢左民二哥!” 左民默默地接过那披巾,茫然地看着她步伐沉沉地离开河边。 这一年的过年期间,洛阳下过一场罕见的大雪。洛阳这个六朝古都似乎除了洁白的雪外,什么也没有。这晶莹的雪,似乎安抚了一下洛阳人这些年饱受的惊吓、煎熬和伤痛。大家指望着它会给洛阳乃至中原一带带来好运。然而,一开春,情况便一步一步走向更糟。 晋军被石勒的军队全歼于鹿邑的消息传来,危城洛阳内外惶惶不可终日。左江紧急再次招来焦裕仁、王东琅和霍少虎兄弟等几位,商讨南下的路线。那霍少虎和弟弟霍二虎,是左江继承左园十年后来投靠的,当年少虎十六岁,二虎十四岁。两人都是高个头,虎头熊腰的。哥哥霍少虎告诉左庄公,他们来自河东郡平阳县,是汉代名将霍去病的宗亲,自小就会武功。左江喜欢,便留下了他们兄弟。 这会儿,霍少虎说了自己的看法:“路线倒是有许多,依我看,最近的一条,应该是穿过嵩山南麓的登封,先至许昌,然后进入皖境内的毫州,再到宿州,从宿州水陆兼程到广陵找求均的朋友。诸位看如何?” “这应该是最便捷的一条了。”王东琅表示赞同。 “不可。”左江马上说。 “为什么?”霍少虎和王东琅同时问。 左江说:“许昌历来为兵家重镇,司马越之弟司马模驻扎过许昌,现在恐怕仍有他的部属在。我们不能冒这个险。何况石勒刚在豫西打败晋军,我们怎么还能去接近那个虎狼之地?” 焦裕仁说:“庄主所言极是。我们宁可多绕一点路,但求平安。” 少虎摊开了他绘的地图,说:“那这个路可能就要绕远了。我们南下平顶山,再往南去汝南,从汝南直奔淮水北岸,然后水陆两路到淮左。” 左江看着霍少虎绘的路线图,不时点着头。“是远了些,不过南端会安全一些。这一路,怕是要风餐露宿了。” 霍少虎:“恐怕是的。我们得多备一些毡布帐篷之类,车子最好安上篷子。出发时该到五、六月了,正是雨水多的时候。” 焦裕仁补充说:“经过一些都市村镇时,应该有地方歇息补给。不过我们自己还是得多带些粮草才行。” 左江问:“这一路上山高路远的,哪位有什么亲戚友人可以帮衬一下的?” 霍少虎想了想,说:“我倒有个江湖兄弟在平顶山。我这就差从恩快马去打探接洽一下。” 焦裕仁说:“现在朝廷无力,盗贼横行,如果能有江湖上的朋友护送我们一程,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近来左民一直在琢磨着心事。他听说祖逖正在筹划率洛阳市民南迁,并有志将来北伐,便找了一个机会,策马过桥去。 此时洛阳城内已是七零八落,北部城角战事时起。左民找到了祖逖住处,说有事想见祖逖大人。守门的人却说:“大人忙得很,没空见你!” 左民一急,说:“我有意跟随祖逖大人一起南下。我从小习武,得知大人有抗击胡人之志,希望将来和大人一起杀敌!” 守门的一听,有些动容,心想鹿邑那边刚死了十万军人,这年头当兵等于去死,居然还有人送上门来,拒之不义。于是就让他进去了。 左民终于见到了心仪的祖大人。祖逖大人方脸,剑眉。他个子并不高,却显得很武英,就连他的胡须也显得威严。他听了左民的来意后,对这个十七岁的青年非常欣赏。“难得你有这份不死的报国心。现在洛阳城里要粮没粮,要车没车,难哪!你可要做好吃大苦耐大劳的准备!” 左民说;“我既有心跟随大人,就不怕吃苦耐劳!” 祖逖说:“好,那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过几日我们大队从洛阳东南角门外集结出发。”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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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网- 书写中华民族精神的一曲长歌 (又见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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