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篇:咏百合诗,论百合病 百合这种花儿,自古以来,就十分招人喜爱。 古来文人多咏之。比如,以下这首: 《北窗偶题》(宋 陆游) 尔丛香百合,一架粉长春。 堪笑龟堂老,欢然不记贫。 看来,放翁老人是钟情百合的,一丛百合在侧,便悠然忘年老,欢然不记贫了。百合不但能寄人情怀,还能治人精神之症,历来为医家所重视。仲景在《金匮要略》中向我们介绍一病,特特取名为“百合病”,便是取这味百合,以其甘寒之性,来医治之。这个百合病,有点类似于我们今天说的精神分裂症,或者是一些神经官能症之类的,为了能很好地说明,我们还是列举出相关一些条文,来作以分解。 1、论曰:百合病者,百脉一宗,悉致其病也。意欲食复不能食,常默默,欲卧不能卧,欲行不能行,欲饮食,或有美时,或有不用闻食臭时,如寒无寒,如热无热,口苦,小便赤,诸药不能治,得药则剧吐利,如有神灵者,身形如和,其脉微数。每溺时头痛者,六十日乃愈;若溺时头不痛,淅然者,四十日愈;若溺快然,但头眩者,二十日愈。其证或未病而预见,或病四、五日而出,或病二十日或一月微见者,各随证治之。 2、百合病发汗后者,百合知母汤主之。 百合知母汤方: 百合七枚,擘 知母三两,切 上先以水洗百合,渍一宿,当白沫出,去其水,更以泉水二升,煎取一升,去滓;别以泉水二升煎知母,取一升,去滓;后合和,煎取一升五合,分温再服。 3、百合病下之后者,滑石代赭汤主之。 滑石代赭汤方: 百合七枚,擘 滑石三两,碎,绵裹 代赭石如弹丸大一枚,碎,绵裹 上先以水洗百合,渍一宿,当白沫出,去其水,更以泉水二升,煎取一升,去滓;别以泉水二升煎滑石、代赭,取一升,去滓;后合和重煎,取一升五合,分温服。 4、百合病,吐之后者,用后方主之。 百合鸡子汤方: 百合七枚,擘 鸡子黄.一枚. 上先以水洗百合,渍一宿,当白沫出,去其水,更以泉水二升,煎取一升,去滓,内鸡子黄,搅匀,煎五分,温服。 5、百合病,不经吐、下、发汗,病形如初者,百合地黄汤主之。 百合地黄汤方: 百合七枚,擘 生地黄汁.一升. 上以水洗百合,渍一宿,当白沫出,去其水,更以泉水二升,煎取一升,去滓,内地黄汁,煎取一升五合,分温再服。中病,勿更服。大便当如漆。 以上五条,可以称为论百合病并治的一篇小论文,文章逻辑严密,首尾呼应,论述层次分明,一目了然。前后共五段,第一段详论百合病之病因病症和其不同症状的预后情况;第二、三、四段分论百合病在汗下吐后的治法;然后,最后一段即第五段,却反过头来论治百合病正常态时的治法与第一段相呼应,文章做得有头有尾,严丝合缝。这里,我们就不再多谈这篇文章做得如何之妙,而是将重点放在分析百合病的论治之上。 第一、论曰:百合病者,百脉一宗,悉致其病也。意欲食复不能食,常默默,欲卧不能卧,欲行不能行,欲饮食,或有美时,或有不用闻食臭时,如寒无寒,如热无热,口苦,小便赤,诸药不能治,得药则剧吐利,如有神灵者,身形如和,其脉微数。每溺时头痛者,六十日乃愈;若溺时头不痛,淅然者,四十日愈;若溺快然,但头眩者,二十日愈。其证或未病而预见,或病四、五日而出,或病二十日或一月微见者,各随证治之。 论曰:百合病者,百脉一宗,悉致其病也。 这一句是一个概括,先点是百合病的实质。百合病的实质是什么?百脉一宗,悉致其病也。这一句,也可以看作是病机,是讲百合病是百脉发病而为病的,所谓百脉也即为人体之血脉,人体之血脉,号为百脉也;百脉到底归于一宗,哪一宗?百脉归心嘛。心主血脉。因此,我们可以知道,百合病是属于心与血脉上的病变。那么,这种病变有哪些具体症状表现呢?下边,仲景有论述,我们且来看—— 意欲食复不能食,常默默,欲卧不能卧,欲行不能行,欲饮食,或有美时,或有不用闻食臭时,如寒无寒,如热无热,口苦,小便赤,诸药不能治,得药则剧吐利,如有神灵者,身形如和,其脉微数。 这个病人,想吃饭又不能吃饭,端起碗来又放下,常常神情漠然;想躺下来又不能躺下,想出去走动又不去走动,意思就是咱们俗话儿说的“不定胶”“干啥事,意意思思的”有点六神无主的样子,想吃饭吧,有时候就吃得很香,有时候连饭味都懒待闻,同样是饺子,上午吃得还很香,晚上一闻饺子味就难受,这叫家人看来,就有点精神不正常了,你想想呀,中午,他还吃饺子吃得美,吃得高高兴兴,说好吃呢,到了晚上或者第二天,再给他端一盘饺子,他一推盘,连饺子味都不能闻了,这不是精神病嘛,“如寒无寒,如热无热”,寒热感觉都不正常了,本来不热的却穿着短裤,本来天冷了还只穿件单衣,你去街头看那精神分裂症患者,就是那样的,大冷天赤身光体的(当然,这比较严重了),以上都是描述的行为举止,看起来这个人是有点病了,那么问诊一下吧,一问,他口苦,小便赤;这好像是有热了,一些医生就给他开了吐下药来清泄一下热了,不料“诸药不能治,得药则剧吐利”,好家伙,不吃药还则罢了,一吃药,又吐又下的很严重,并且行为举止更是变化了,“如有神灵者”,也就是我们俗话说的,如鬼神附了身一样了,神神叨叨的,很碜人啦,然而看他身体上吧,又没啥大变化,就是精神情志有变化,身体还挺壮的,那赶紧摸摸脉吧,一摸,脉微数。微者,虚也;数者,热也。 这人是一个虚热之证。本质上虚热,还有前头那些精神异常的反应。这咋办呢?仲景在此,先卖了一下关子,并没将具体治法方子传授给我们,而是言说,他遇到这类病人的一些治疗体会,那便是—— 每溺时头痛者,六十日乃愈;若溺时头不痛,淅然者,四十日愈;若溺快然,但头眩者,二十日愈。其证或未病而预见,或病四、五日而出,或病二十日或一月微见者,各随证治之。 若这一个病人,每当尿尿时就感到头痛的,这个病六十天才能好;什么人会尿尿头疼?头不受养则疼。尿尿排出水液了,这人阴液不足,才会尿尿头疼。若这一个病人,尿尿时头不痛,“淅然者”,什么是淅然?就是打冷战,一激灵,猛一阵发寒冷,这还是虚,这人一虚呀,一尿尿就发冷,但他头不痛了,说明虚得轻些,这样的病人,四十天才能好;若这个病人尿尿很畅快,话说到此,我们勾回关再看前边那两个病人,他们都是尿尿不畅快的,尿得比较困难,有点小便坚涩了,这一个病人尿得快,但是头还是有一些晕眩,这个病人呀,他二十天就能好。仲景谈了他自己治病的一些体会见识后,对我们说,“其证或未病而预见,或病四、五日而出,或病二十日或一月微见者,各随证治之。”其证,就是以上诸证呀,有时候在这个百合病还没发病的时候就可以预先看见,有时候百合病发病四五天了,或者二十来天,一个月了才微微见到些症状,这些情况复杂,你们要各随证治之,不可拘泥,要在变化中治疗,随证立法从治。然后,仲景分别谈了百合病,因为误用汗下吐法后,分别采用不同方子来救治之。 第二、汗下吐后不同的治疗方子,也就是条文的二、三、四条。我们特特再引来,如下: 百合病发汗后者,百合知母汤主之。 百合知母汤方: 百合七枚,擘 知母三两,切 上先以水洗百合,渍一宿,当白沫出,去其水,更以泉水二升,煎取一升,去滓;别以泉水二升煎知母,取一升,去滓;后合和,煎取一升五合,分温再服。 百合病,本质上是虚热之证,现在有医生采用了发汗之法治,汗出则伤液,阴更虚了,方中加知母,知母为清热补阴之药,百合为甘寒之品,甘为补虚,寒则清热,百合治虚热可谓药得其症,知母助百合清虚同时,又补发汗导致的阴虚了。这个方子的熬法,要注意一下。它是先将百合洗一下,淹渍一晚上,当百合泡得出白沫了,将水扔掉,取泉水二升,煎煮取一升,将药渣掉到;然后,别外取泉水二升煎煮知母,取一升,扔掉药渣。将以上煮百合的水一升与煮知母的水一升倒在一起再煮,煎取一升五合,分开温时吃下。 百合病下之后者,滑石代赭汤主之。 滑石代赭汤方: 百合七枚,擘 滑石三两,碎,绵裹 代赭石如弹丸大一枚,碎,绵裹 上先以水洗百合,渍一宿,当白沫出,去其水,更以泉水二升,煎取一升,去滓;别以泉水二升煎滑石、代赭,取一升,去滓;后合和重煎,取一升五合,分温服。 这个方子,是用于百合病误用下法后,而采用的。因为百合病本来虚,现用了下法,下利不止,拉肚子不止,咋办?当然还是取百合治其虚热,方中加滑石,以分利水液,将水液从小便排出,这样先保证大便不稀; 然后加代赭石,代赭石这味药清热同时,固涩,止下利。煮药与服法,如前方。 百合病,吐之后者,用后方主之。 百合鸡子汤方: 百合七枚,擘 鸡子黄.一枚. 上先以水洗百合,渍一宿,当白沫出,去其水,更以泉水二升,煎取一升,去滓,内鸡子黄,搅匀,煎五分,温服。 百合病,误用吐法后,胃中虚,胃中虚热,必扰心神,鸡子黄补血之品,安心神之物,所以方中加鸡子典。煮药与服法同上。 以上三方,分治百合病误用汗下吐后之治方,那么,百合病不经汗吐下后,也就是百合病一发没有经过误治,我们应该怎么办?当然有方子了,仲景下边有传授—— 第三、百合病的治法。也即条文5 百合病,不经吐、下、发汗,病形如初者,百合地黄汤主之。 百合地黄汤方: 百合七枚,擘 生地黄汁.一升. 上以水洗百合,渍一宿,当白沫出,去其水,更以泉水二升,煎取一升,去滓,内地黄汁,煎取一升五合,分温再服。中病,勿更服。大便当如漆。 百合病本是虚热之证,药用百合这一甘寒之品,用得一丝不乱,方中加生地黄,是因生地黄本性寒,也清热,与百合可谓相须为用。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方后注里有一句,“大便当如漆”,漆者,黑也。也就是说,服下百合地黄汤后,病人拉黑色大便。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百合病本为一血脉病,其本质为虚热,血热,热煎血液易致血瘀,百合+生地黄清热,特别是生地黄清血热,血不热了,瘀自解除,瘀血当随大便排出,故见大便如漆。 2017/12/5,磨砚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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