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钢琴教师》
对于《钢琴教师》这本书,我是拾起又扔下,扔下又拾起,十多年下来,断断续续也有七八次。说实在话,对于这本书,我实在是读不下去。2003年,我在河南省高级作家班学习,每天晚上,文学院都要放映电影,其中一晚,放映《钢琴教师》。本来班上也就四十来名学员,看这部电影的大概也就四五个人,我是其中之一,现在印象已经很模糊,总之我也是没看完就回宿室睡去了。
我向来是不大爱好这些变态的东西的,年轻时偶尔有看觉着新奇,现在年大,更是对这些东西深表难以接受。似乎在两个月前,我又开启我的重读诺奖系列的读书计划,当时劈眼就又看到了耶利内克。说来奇怪,愈是读不下去,心里真是愈惦记,惦记着何时能将她读一遍。
二个月来,在读其它书或整理文稿的间隙,我总要掂起她,看上几眼,往往一或二段看不下来就又扔掉。然而,不大久,就又寻她出来。好奇怪,也很诡异。细想来,这可能就是这部书的魅力之所在,让你痛恨,然而又不大能忘掉,便似庸常日子里突然生的一场病抑或冒险,或者是所谓正人君子与淑女们惯常生活之中的“一夜情”,也说不大确切。总之,这本书会是那种平静闲适夏日里陡然兴起的狂暴雷雨,到底是有点别异的惊悚与剌激吧。
《钢琴教师》是耶利内克的代表作,发表于1983年;2001被拍成电影,荣获过夏纳电影节的多个奖项;2004年,这部书又获得诺奖,理由是:“她用超凡的语言以及在小说中表现出的音乐动感,显示了社会的荒谬以及它们使人屈服的奇异力量。”然而,耶利内克并没去领奖,并拒绝了该奖项。用她本人的话说,在得知获得这一崇高的奖项后,她“不是高兴,而是绝望”。
《钢琴教师》讲述了女主人公埃里卡,自小在其母亲的严苛管教下习练钢琴,一心一意要去当钢琴家而忽略了女孩子的爱美,交友与恋爱等一切正常自由生活,甚至四十多岁了还要与其母同睡一榻。心理在极大的压抑下,身心已不再正常。当她遇到小自己二十来岁的小男生克雷默尔的追求,所有非正常的情感与性欲,一古脑全部释放出来,结果遭致后者对其采取报复与性暴力。
试读小说中的这一段描写——“埃里卡请求克雷默尔先生靠近她,而她这时只穿了一件黑色尼龙内衣和长筒袜!她喜欢这样的情形,她最强烈的愿望是受到尊敬的克雷默尔先生读出来“你惩罚我”这句话。她希望克雷默尔为了实施惩罚,经常尾随着她。她招惹克雷默尔惩罚自己,而且用那样的方式,作为一种享受,用她收集来的绳子,用皮带,甚至用链子结结实实、完全、彻底、熟练、残酷、极其痛苦地把她捆住,扎紧,扣在一起,像他能做到的那样。他应该在这时候把膝盖顶到她身体里,求求你了,发发善心吧。”——读罢这部小说,使我对女权主义产生了点思考。
当下,至少在文学上,女性的优越性是明显的。比如,前一段在大陆很火的女诗人余秀华。她的成名作《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她就可以去取这样一个诗名,男性诗人要这样写,也许会招致非议。当然,余秀华的其他诗,写得也是相当有水准的。这里,我仅是从以上那一首的诗名上来想,这,难道就是女权主义?比如耶利内克这个小说,其间那些女性变态生理与心理的张扬,——仇恨母亲,手刃生殖器,极端受谑的性需求,难道就是“女权”?什么是女权?在鄙人看来,女权首先是女性的自我意识里的身份尊贵认同,其次是与男性一样的社会地位平等,而非这些在男性趣味之下的招摇与生气。她们是有点生气,“割阴唇给你看”,“要去睡你”,说来说去,还是有一点子邀宠的抱怨与撒娇。在鄙人看来,这些不算是女权,顶多还是女奴心态的非正常诉求。女权主义者的心理要先成熟起来,要独立、健全、知性、理智与珍贵。像耶利内克小说主人公埃里卡,在我眼中,绝不是什么女权代表,而是在其母亲严厉管束,而没有父爱关怀之下的极度人格扭曲的一个女性。这一人物形象,对当代女性来言,大概谈不上多少指导意义,而是有一些悲哀与叹息。所以,我说,这个小说又是诺奖史的一处精致瑕疵抑或点缀,一如美人脸宠剌目的黑痣! 2015/7/17,磨砚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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