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砚斋养女记

（1）

第一次穿上裙子，她就是一个小女孩家家的样子了，以前她总是淘气，并不觉着她是女孩，一起到外边玩去，她妈妈要抱起她，她竟扯起她妈妈的手要自个歪歪扭扭走着，她妈妈不只一次的说，真是跟做梦似的，小妞妞这么大了。

2018/4/26

（2）

起先并没想着要带她一起去。眼看要六点半了，门边的风铃响起，是晚风吹来，她妈妈就说，让我们也去吧。我正去取车钥匙，她哥哥七点一刻要到小火车站，我一定要之前赶到，就扭头对她俩说，那就快收拾一下吧。妞妞就笑了，下边的两颗小牙露着，眼眯成了两条缝儿，十分讨好我的样子呢。一起来到火车站，她要下来走，太阳很辉煌地落着，我就驮起她，在微微的晚风里，一遍一遍沿着围栏走，等南边来的列车。

2018/4/27

（3）

女孩子的头发长了，妈妈不给剪，说是怕剪不好，难看；又说，女孩是你的娇宝贝，才不敢乱动呢。我就拿了剪子给剪，妮妮的小脑袋一歪，剪刀下去就斜了，只得哄着修成齐的，儿子回来看着妹妹说，这发型跟佛像相似了。又瞧了一下，还真有一点相像呢。

2018/4/28

（4）

起风了，风从花间吹来时候，带着些香味。女孩听到门外邻家的孩子们笑闹声，伸长手臂要到外边去。打开房门，透过三穗四穗紫嘟嘟的葛花望过去，那边邻家正是给家人过生日，租来的一个挺大的充气房子，小孩子在里边蹦来蹦去，手里挥着闪着不同颜色的闪光棒，像丛林木屋里的小精灵，女孩就要过去，她又没穿鞋子，赤着双脚，用手托着她，脚是凉凉的，过道的风很大，吹得棕榈树弯弯的，挡住了月亮。我们就在那邻家的铁篱边，站了一忽儿，隔着窗与那充气房子里的小男孩聊了几句，就回家去。女孩一直噘着嘴，不大高兴的样子。

2018/4/29

（5）

初夏午后的房内已有些热，将百叶窗和卧房的门皆关闭了，女孩也不肯睡。抱她到外边来的时候，要打开廊下的门，新漆过的原故，门很紧，拉开的时候总“嘎”一下响，女孩是知道的了，刚到门边要拽起门栓，她的一双眼都眯起，眼睫毛不停地眨动。外边，都是风，吹着棕榈树叶子，叶子散开了，像高挑女人的头发。女孩坐在婴儿车内，时不时勾回小脸看到我笑。径直来到南园的草地，草地上这一堆儿，那一堆儿，还在大棵大树下边聚拢了一堆青年，他们吸着烟，我瞟过一眼，带女孩在园子中间。女孩主扯着我的手，在草地上，这边走走，那边走走，天上云微微蓝着，一动不动，像漆上去的颜色，树叶也不大动，草地上却是有风，一个老墨邻家的男孩子踢着足球，一路踢，一路过来，问他时，才三岁，架式像个十足的小球星了，女孩不能跳起脚，根本踢不起球的，二人都坐下，推着足球玩。不远处，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他们家的狗，走过草地；那只狗，尾巴很短，男主人将手中的小皮球掷远，狗就速速地跑过去，将小皮球给主人叨回来；这一切，望上去，都是好的。

2018/4/30

（6）

女孩要睡的时候，眼神里有一片朦胧的云翳，我是能看到的，她妈妈却看不出，我说：“孩子渴睡了”，抱回床上，果然不大久就熟睡了，她妈妈就一脸惊奇望到我，说她怎么看不出呢，这样的事情应验得多，凡女孩闹人，她妈妈不想抱，便过来对我说，看看女儿是不是要想睡了。这天傍晚，女孩的哥哥在家，能听音乐，女孩不大情愿睡，她妈妈原是有别的事要做，着急想要女孩睡，看看也已经是往常睡觉的时间了，就抱着女孩过来对我道：“看看女儿是不是渴睡了？”我刚一扬脸要看，女孩就笑着脸迎我，眼睛眯成一条缝儿了，根本看不出眼神来。

2018/5/1

（7）

夏日午间醒来，因着晚上家里要做金络煎饺给女孩的哥哥吃，爸爸须要和些面的，不想盛面粉的纸袋子不好打开，到处寻剪刀时，女孩醒了，由妈妈抱着到厨房里来，爸爸没找着剪刀正由手去撕封口，一扬脸儿看见女孩咬着下唇，下巴一顿一顿的往下点头，十分用劲的样子，妈妈笑了说，女儿都替你使劲呢，我再去看女儿，女孩竟不好意思地将脸埋进妈妈的臂弯里去了。

2018/5/2

（8）

女孩出生后，便跟着妈妈在大房里睡觉，几乎每天清晨她第一个醒来，爸爸还懒在隔壁房间的小床上，听窗外布谷鸟叫呢，妈妈就抱着女孩进来，道，女儿睁开眼扬起身就往这边看。我就去看女孩。她就笑了，一只手伸下来，要我去抱。

2018/5/3

（9）

女孩坐在婴儿车内。一家的大人，围坐在桌子边吃饭，女孩就抬起一条腿往车辕上跨，爸爸就撕一块饼给女儿，女孩接到了，就立在车中，十分得意，爸爸常说女孩是“一饼在手，神气十足！”

2018/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