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人家

文／苏小白

（苏小白，现有未出版长篇九部，中短篇小说五十余部，小小说集一部，散文集十余部，诗集五部，古诗词集三部，杂文集三部等，别有一些文章待整理。）

去年春上，很是一阵忙乱，我的心被日常事务打扰得烦腻腻的。

有一天，同事小树对我说，到逍遥观走走吧。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我们便出发了。

一路上，我开着车，小树的脸始终贴着窗玻璃，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株株绿树，一丛野花，都让他放声吟诵着许多关于春天的诗句。难为他了，这些天，他就象这台“昌河车”一样，跟随我日夜奔波。

到了马沟，再走一段凸凹的山路便到逍遥观了。

我将车停进一棵大白杨树荫下，因为驾技不好的缘故，山路又崎岖，我不大想冒险将车开到半山处的道观内。“车停到这儿，没人看不行。”小树说着，径直走向十几米外的一个小卖店。这是一家小小的乡间代销店，低低的水泥平房，粗糙的木板门敝开着.......只见小树正神色飞扬地与店里的人谈论着什么，并用手朝我这方向指了指，随后，店里走出一位山村小姑娘，年龄约略十五六岁，两条辫子搭在胸前，她朝我这边看了看，眸光象一汪活活的泉水，我的心霎那被她的眸光洗得透明！只见那小姑娘轻盈地转回身，坐在柜台后面了。不大一忽儿，小树走过来，一脸颇得意的神色对我道：“车停这儿不碍事，代销店里那小妮替咱看着呢，我给她了十元钱！”说罢，小树点了点手中的零钱，冲我狡黠的一笑。

山里的空气真清新。

林子里斜织着一缕缕脆生生的花香；清脆脆的鸟叫，似一滴一滴纯净的露，溅满树缝。被山气濡潮的小路，害臊地放荡着，隐进野树的后面去。一径走过去，路边杂树不时会伸出细细的“小手”拂乱头发，一愣怔之后会明白：弯下腰去，路还远着呢！

“这回，可算花出去了！”小树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回头看看。

小树冲我神秘的一笑。

这使我忆起前天小树在数点报款时，发现了一张50元假币。当时，因为此事，我还吵了小树一顿，并让他赔出50元钱。

“你给那小姑娘的是那张假钱？”

“Yes！”小树比较得意的笑笑。

霎时，那位小姑娘泉水般的眸子升上我的心头，我愤怒地朝小树瞪了一眼........

太阳，高高的，像一只陌生的白眼珠盯着我们。

返回的路上，小树没说一句话。我俩，一前一后地走着，热闹欢快的只有身旁的小溪。快到马沟代销店了，我明显地觉得不好意思，真怕小姑娘出来质问我们。我的眼睛也不敢朝那小店的方向看。还好，眼的余光告诉我：小店的门锁着呢。我与小树匆匆走近车旁，刚要去开车门，一位颤颤巍巍的老大娘走出来：“这是你俩的车？”

我的心一阵从没有过的紧张：“是——”

“你俩交了多少钱？”

“..........”我看了一下小树。

“五.......五十块。不——是，是10块。”

“嗯，真是你俩！——这是10块钱，小芳等不上你俩，她要到城里进货去，让我在这儿等你俩，她说看车是不收钱的，怕你俩不放心，就收了，这不还给你们。”老大娘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好象准备好的话。

小树忙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我知道他要干啥。我微笑着去打开车门。

——

转眼一年多过去。

一年多来，每当我的心被俗欲沾染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山里老大娘的这番话和那位小姑娘纯净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