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凌叔华
——摘自鄙人拙作《读书记》 凌叔华女士是现代著名作家、画家。被当时人称为:“酒后派”和“闺秀派”作家。她是文学家陈西滢的妻子。与同时代的冰心、林徽因、韩素梅并称北平文教界“四大美人”,声誉日隆。凌叔华的小说,“适可而止的描写了旧家庭中的婉顺的女性。即使间有出轨之作,那是为了偶受着文酒之风的吹拂,终于也回复了她的故道了。这是好的,——使我们看见和冯沅君、黎锦明、川岛、汪静之所描写的绝不相同的人物,也就是世态的一角,高门巨族的精魂。”(鲁迅《(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序》)
凌叔华女士祖籍广州,出生于北京官宦家庭。少年时,她曾拜著名女艺术家、慈禧太后的画师缪素筠为师,研习绘画。她的画属文人画一种。往往借助画中事物来表现自己的灵魂和思想感情。而她的小说却长于表现女性,善于细腻的心理刻画,写得风花雪月、繁华似锦。沈从文先生曾把她比作英国女作家曼殊斐尔。曼殊斐尔是以细腻的笔法描写心理而闻名于世的。凌叔华生活在上层社会,她以自己的艺术才华和细心的观察与思考,真实又艺术地表现了中上产阶级的生活和家庭琐事——“太太、小姐、官僚,以及女学生,以及老爷少爷之间,也兼写到不长进的堕落的青年。”这种生活,谈情说爱、吃喝玩乐,安逸和无聊占了一些篇幅,但它是现实中的一种生活。在对这些人物和生活的描写中,作者也有自己的揭露、讽刺和鞭挞。诚如阿英所说:“她应用绘画上素描的方法,来表现以上的两种人物,风格朴素,笔致秀逸。她的态度,当然是对这种种的生活表示不满,她表现了她们的丑态和不堪的内里,以及她们的枯燥的灵魂。”“她是站在进步的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的立场上,在表现资产阶级的女性,对她们表示了不满。”又说:“说到描写方面,是有几点值得注意的,那就是宗法社会思想下的资产阶级的女性生活,资产阶级的女性的病态,以及资产阶级的女性被旧礼教所损害的性爱的渴求,和资产阶级青年的堕落。她的描写在这几方面是擅长的,而且是有了相当的成就。” 这次阅读,主要选读了凌叔华女士的《酒后》、《绣枕》、《中秋晚》和《花之寺》,四个短篇小说。《酒后》是她第一篇具有影响力的小说,可以说是她的代表作之一。小说写了一位少妇,在一场酒后,生出要吻其丈夫朋友的强烈愿望,并要丈夫答应她,丈夫对此大感不解。但最后还是允许她去吻醉酒的男子。当她走到这位男子身边时,却失去了勇气。通篇小说,没有多么重大的社会意义,只是一对夫妻生活的小插曲白描。但小说技巧熟练,心理描写细腻到位,堪称是“酒后派”风格的代表。小说中的语言精美如同绘画着色,廖廖几笔却是情景毕现,令人折服。如“室中只一盏带穗的小电灯,很是昏暗;壁炉的火,发出那橘红色柔光射在他俩的笑容上;几上盆梅,因屋子里温度高,大放温馨甜醉的香味。”细疏几笔便勾勒出色、味俱全的一幅画卷。《绣枕》写的是一个家庭的大小姐,为了心爱的人,用了很长时间精心绣制了一个靠垫。送到去后,却没得到对方的珍惜,而是被践踏最后送至用人。刻画出了一个娴静、心灵手巧、温婉细致、渴望爱情的女性形象。《中秋晚》则是写了敬仁与太太婚姻悲剧与家道中落的故事。描写出了一位隐忍、挚爱丈夫、有些迷信甘于命运的女性形象。而小说《花之寺》却写出了一个聪明,善解人意,多学博才又有些调皮的女性。《花之寺》这个小说构思也来得巧妙。正因其巧,就显得有些匠气。 凌叔华的小说很少有惊心动魄的事物,看不出什么磅礴于宇宙的气势,这几乎与她的雅洁明畅的绘画一样。用当下的话讲,就是小资文学。她写的都是身边琐事,甚至有的人物也说不上怎么典型,然而不少是有其自己较深的内涵的。苏雪林说:“叔华女士文字淡雅幽丽秀韵天成,似乎与力量二字合拍不上,但她的文字仍然有力量,不过这力量是深蕴于内的,而且调子是平静的。”还说她的作品是百分之百女性,它“幽深、娴静、温婉、细致,富有女性温柔的气质。” 2003/5/24深夜记于放鹤斋孤灯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