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后女子 “bye—bye!” 妈的!这个“轻失花期”定是个狐子——每每聊到妙处,她总是骤然绝去,留下一片空白。 如家往后仰靠在椅上,突然觉着仿佛有几个黑衣人扑扑通通朝他一顿拳脚。如家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当——”钟表一声大响,惊得他倏地回过神来:又是子夜十二点半了! 关掉电脑,房里咕咕哝哝钻进来一团黑暗,像黑熊将他一口吞没。如家蹲在黑熊的胃里,双手插入乱发,做了几下头部按摩,身子似乎由陡峭的悬崖向下坠去,轻如飘羽。忽然,他又透过书柜上的镜子看到对面楼里那家的灯,粲然亮起。如家揭开窗子,像撬开黑熊嘴巴,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因为,透过稀疏的影影绰绰的树枝,黑熊的獠牙,如家猛然看到那家稀薄的帘后,那个长发女子,依旧分明又在一件一件脱衣服! 连续半个多月来,这家女子,这个时候,几乎准时开灯,脱衣,洗澡! 为什么她会这样?难道她真不知道在这样稀薄窗帘后开灯洗澡会被别人偷窥?泛着这样的疑问,如家已悄悄移步来到阳台,静静靠着栏杆,夜凉如水,那女子就如水里跃动的火苗。如家有心,却没那能力。如家犹如折断翅膀的鸟儿,偃旗息鼓,又不死心地抑眼望去。如家看得见她的奶子,一撅一撅的,翩翩欲飞的样子。她拢着发撩水,水雾里将她幻化成一只天鹅,朦胧的,带雨的。看得见她软轻地挺起腰身,圆圆的小肚子,紧绷绷的,往下却被窗子遮住了。如家有种念想,下边却无动于衷,一片饥饿的恶心感,暴躁又静寂地袭来。 如家趴在栏杆上,大口大口喘粗气。 十八岁那年,如家患上病。 如家的病来源于继母。如家的继母是一个妖冶的浪娘儿们,走路屁股一趐一趐的,像两大盆发过头的白面团儿,膨膨欲飞。继母很胖,眉毛却细,嘴小,嘴唇终天红丢丢的,跟噙了颗樱桃。继母娶过来第三年,如家考上大学去北京,如家爸却因贪污公款锒铛入狱。亲朋好友皆以为如家继母会飞了,然而没有。如家继母依然住在这一幢二层的小楼内,寒暑假期给如家做饭,偶尔也洗衣。如家感觉到很温暖,也很温情,常把继母当亲妈,若有哪个说继母个“不”字,如家就朝他晃拳头。然而,一年过去,又一年秋季,如家遇到桩五雷轰顶的事儿。 那是大二一个星期三的午后。 如家从三百里远的京城回到家里。回家是为拿钱,开学那阵儿,继母给的几千元钱不想与“火箭头”日夜泡网吧花光了。“火箭头”那小子老干涮!可没他又不行——这鳖娃儿能将电脑里那一个个浓艳的女子脱光衣服。有朋友会问:有钱为啥不嫖妓?嫖妓?——那是大学生干得吗!为啥不泡妞?说一段校谚吧——人大自古无娇娘、乌鸦狐狸排成行! 如家想他继母不在家呢。 他利索地打开门。卧房内一片响动。贼?如家猛抢过去,原来是他继母正光着身子被一个陌生的同样光肚的男子压着呢。如家狠劲地跺了一脚门。如家窜到柜子前,抓起一叠钱,梗梗走了。走时,继母已坐起身子。走时,如家看见了他继母那丑陋的裸体。从此,如家发疯地想女人。从此,如家发疯地追女人。可每一次要办,总不能够。越急切越不成功。 米茜说:慢慢来。 米茜说:你闭起眼睛。 “妈的!”如家抡圆了胳膊扇了她个人面桃花。一闭眼,如家就会更想到他继母。米茜提起裤子,走了。米茜是如家的第三任女友。前二位女友,也是真给如家费心了。最令如家感动和愧疚的是米智。米智是小如家三岁的北师大学生。如家跟米智认识的当晚,米智就要给如家,以至于竟让如家生疑她会不会是处女。管她呢?这样一想,自己觉得行了。趁着天儿黑,如家就去压她。如家米智就在校园深处那片草地上。要进去了,又软塌下来。如家口里却说,我如家不能害你。爱你一次就够了,米智说。我如家不能这样,如家说。也没想毕业了就非让你娶我,米智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 不行。 她爬下,吻,用舌头一抵一抵地触。 那夜,她用手让如家做了回男人。 那夜,如家的手指上竟沾了她的血。她是个姑娘身。每次都这样。她说:你是不是患了病? 不!——不。那你这是怎么了?她笑了,又哭了。——你不爱我,她恨出一声,远走了。米茜之后,如家不再找女人。继母劝如家,如家吐了她一口唾沫。继母将那男人的钱都给如家骗回来了。继母说:你爸死得早,我也难呀。如家别过脸没理她。如家搬到工厂的职工宿舍里住。但如家接着了继母塞给如家的大捆大捆人民币。不接老亏。继母将那男人的钱给如家骗回来之后,继母收拾行李箱便走了,继母出走不久,那男人也被革了职。如家的心才静。大哭一场之后,如家来到了这座南方的城。在这个富贵小区里租得一室一厅暂时住下。如家遍寻医生也拿如家这病没办法。如家心里知。如家这病是不敢实际接触女人的。“如家,买台电脑吧——QQ里面有好多靓妹的。”“火箭头”打来电话。这家伙一直认为如家不结婚是没遇上合适的。也难怪,如家也总是这样对人说的吗。忽想起有医生说:如家这病要慢慢调节。如家便买了台电脑,便上QQ,遇上轻失花期。 “你性感么?” 没有回应。 “与别人聊着哩?” “别人是谁?” “偶想跟你交个朋友。” “88” 点好友名单一看,轻失花期已经暗淡。 如家觉着身体很重。 如家企图挣扎出来,无济于事。对楼的那女子又开始洗澡了。如家又焕起一股勃勃性欲。躺在床上,真想用手了解算了。不行!如家要试一次!也许对楼那女子也是个单身呢肯定是单身,不然她会一个人跑这儿租房住。这样一想,一个小阴谋便形成了。 “你好呀!” “好呀!!” “偶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不理你啦——会是谁呀?” “偶院里一位洗澡的女子。” “她美么?” “太美了。偶真有些爱她了。” “真为你高兴!” 如家猛一激灵:手哆嗦了一下。 “你到底是谁 ?” 如家急忙打下这一行字。好半天没有回应。——这是她惯用的伎俩,如家也没多在意。她半天还是没有回应。点好友,轻失花期已经暗淡。妈的!如家掏出一根烟,狠劲地猛抽起来。她会是谁呢。想着烦着,对楼那女子家的灯,粲然亮了。一件件地脱衣服。长长的乌发、撅撅的乳房、圆圆的小肚。水雾,又将她化成一只白天鹅。网上的消失了,明早如家我要在现实中找个女朋友。这样一想,如家便缩成猫状甜甜地睡着了。一片晨光,很硬地打在如家的脸皮上,匆忙洗脸刷牙匆忙照镜穿衣,一看表,还七点不到!她一定没出去,如家想着,便匆忙跑下楼去,怀着无尽小心上了她住的那楼。抬手敲门。如家的腿一下子变软,——门的右首分明贴着一张四方的纸,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辩: 此房出租,有意者,请与小区办联系。 如家一激灵醒来,原来自己还躺在病床上。 知道吗?你已昏迷整整三天了,大家都愁死了,真好,真好,你终于醒来了,继母在一边对着他还有他的一大帮同学朋友说。大家一律笑着,有的冲他鼓掌,还有的挑起大拇指,还有那个,那个女人不是帘后女子吗,她调皮地朝他打起V字。 此时,我们与如家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如家和我们以后终究都会明白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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