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小说有关的谈话之四 一個作家呀,無所謂成功和失敗。 作家是沒有成功和失敗的,因为,一部作品是沒有成功和失敗的,它只有死活。一部作品是死了,或是活的,這是一個評價標準。可以這樣說,大家看文学史上很多,哎呀,當時名噪一時的那些作品啊,當時很成功是吧,要用成功的標準來看,哎,當時很成功,名響天下很成功,像《人歡馬叫》呀,是不是很成功?當然是!那現在呢,現在誰还來看这部作品呢?——所以說,作品是死活來定的!我们評價一部作品,可以這樣說,死活是唯一的標準,沒有成功,沒有失敗。 比如沈三白散文集《浮生六記》,被淹沒了那麼長時間,当时代知道的人并不多,按说是较为失败的作品,然而呢,現在好多人都在读这本书!林語堂都在讀,是林語堂發現了它,然後推荐给大家。沈复那是个小作者,哎,要用我們現在世俗的觀點來看,他是一個小作者,他寫自己的生活呢,《浮生六記》,寫的非常好,是吧?那現在他活下來了,他的作品活下來了,沒有死,這說明他這個這個作品就很好。再說一個作家的成功,一個作家成功,不是投降派,就是投机派。作家们一投降,就都成功了;我跟你们說,或者是去投靠啊,投靠有权人或者有钱人,也能在俗世间得成功。成功的作家,他不投降,就要投靠,這是一個爲人最大的恥辱,可以這樣說。 現在得閒呢,再跟大家分享一下啊,接着咱們从前說的那個話題,即中國文化中有一個沉默的因子,就是中国文人不愛說話嘛!不講話,不講話,中國人被压抑久了怎麼辦?這在農村呢,在這個底層呢就是愛吵架,哎,咱長時間不說話,那壓抑的慌了,是不是呢?心主言呢?心情被壓抑的太狠了,那麼愛吵架呢,中國人特別愛吵架呢。啊,地鐵上、廣場上、到处是吧,都会听到吵架声,是不是?那么知識的人呢?他们不说话,怎么办?知识分子们有三種傾向性,我考察过一番,现在給大家匯報一下:一種就是陶淵明式的啊,隱遁的,隱居了;一種呢就像蘇東坡似的,诗酒風流去了,苏夫子老被貶嘛,喝酒題詩啊打发时日;還有一種呢就像現在咱們的狀態,或者说是張岱、李渔這些人的狀態啊,享受生活去了。 這三種狀態的文人呢,一句話就是与世俗进行“不合作運動”!我看咱們羣裏的同學,哎,好多是与时俗不合作運動,不說話嘛,——要不是隱居了,要不享受自己的生活了,要不诗酒風流去了。總之,是俗常世道的不合作! 咱們這不算是思想交流,仅是認識層面的交流,還沒達到思想層面上,只是一些認識上的這些交流。哎,剛才我看了羣裏有同学說,這個寫作的人呢,不是人。人呢,大概会有三種狀態呀,怎麼說呢这有點像弗洛伊德的那個學說啊,人有三种状态,一个本我状态、一个超我状态、一个自我状态。本我狀態其實就是一個人的狀態,一個普通人的狀態,就是愛朋友、愛父母、愛老婆、愛孩子,這種一個正常人的這種狀態就本我狀態;自我狀態就是作为一个人的動物性狀態;超我狀態,就是神的狀態,崇高的一種狀態。 但是,作爲中國人來說,弗洛伊德对一个人精神层面的认识,我们看来是太“小儿科”啦,是不是?大家看《黃帝內經》裏邊论说人的精神层面,比他要高明的多!咱們古人把一個人的精神,至少分为“神魂魄意志”五种! 這就是昨天或前天,我在咱們这个羣裏,跟大家交流的,就是西方的哲學,西方的文學,這種手法啊,这个认识啊,幾乎全在中国文学里头、中国學問裏邊,他們的那些为世人津津乐urhpr文学技法啊,他們的那个思想啊,在咱們這個學問和咱們的文學裏邊都包含着有。现在,我们就以弗洛伊德学說,一个人的“本我、自我、超我”三種狀態,即人的動物性、神性以及這個人正常狀態哦,其實就在《黃帝內經》有体现呢,——神为君,它主宰人的时候,人们就美好、善良!一个人的白天呢,白天是魂主管着的,到晚上呢,夜裏,就是魂所主管。你要說一個人呢,气宇轩昂,那就說他很有气魂,他的肺好,肺藏魂。一个人到晚上呢,魄就开始值班了,人们常说,魂在哪兒呢,我们看不見,哎,可是在“魂”病態的時候,魂都跑出來了,你看到有的人夢遊。啊,夢遊就是魄出來的問題啊,肝藏魄,现在肝不藏魄,魄跑出来了,就是梦游! 有的人“心猿意馬”的,“意”不守嘛,那就說明他脾不好,脾不好了,“脾主意”嘛,脾藏意,脾不好的人,主意就老变化,心思活,一会儿一个主意,来回变,心猿意马。 前段时间,我跟西医一个婦科醫生交流,交流之後,我說你們那个西醫的東西好多呀,都在我們中醫里面涵蓋着呢。当然了,现在咱們也就是以中醫和西醫爲例吧,來解釋東方學問和西方學問之不同。中西医呢,它们有點區別啊,就是那個側重點不同。東方的學問呢,就是東方文明呢,它是以時間爲轴線的,而西方文明呢它是以空間爲轴線的!这,就是说,西方学问側重於空間啊;咱們中國的學問呢则更多是側重於時間。 爲什麼東方的學問会側重於時間? 这還是與勞動方式,密不可分的。你去看咱們古人是種莊稼。種莊稼,一颗种子,在一个地方种上了,春夏秋冬四季啊,莊稼生、長、成熟收割、入仓,我们古人看到了什么,地方一直没变,只是時間变化了,因此,咱们的时间觀念,比較強; 为什么西方的学问会侧重于空间? 这也还是与劳动方式,密不可分的。西方是遊牧民族,东边的草吃光了,他们会到西边;南边山林里的猎物打得差不多了,他们会到北边的山林里去。他们來回走动,放牧打猎,所以說,他们的空間意識,比較強!特別是德國。德國的早期,他们連個王宮都城,都没有,统治者連個固定的辦公地方,都沒有,他们辦公地方,都是來回遷徙的。 有种说法是,咱們這個中醫,是时间醫學;而西方医学呢,稱爲空間醫學。 其實,中國文學也是“时间文學”,大家看《紅樓夢》,里边的春夏秋冬时间变化特别大,随着时间变化开展的活动特别多,就是時間觀念非常強,是不是啊?變化非常多啊!但是,大家去看空間變化,故事多是在荣宁二府内发生,空间变化比較狹窄,是不是啊!大部分故事,都是发生在大觀園裏邊的,描寫的空間,就很有局限性! 爲什麼說這樣的話呢? 我說這樣話也是跟XX兄說的,XX兄整天在那儿,憂國憂民,整天盼望中国有进步,更加文明更加民主。這些事情啊,中國的事情啊,你不要着急啊,中國是時間改變一切,你知道時候不到啊,一切都到不了!咱們不是常說嘛,“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朋,眼看他樓塌了”,——坏人,定会得到惩罚!大家要耐心,等時候来的。 前段时期,咱們交流,我說中國人不去聽,不去说话。中国人一向遵循“耳聽爲虛,眼見爲實”;“不要花言巧语,且记本分做人”。中國人你要蒙上他眼睛,是不行的;你要聽他說話啊,也不要爲真。中国人不听人说的,看人做的。所以說在中國,大家看中國歷代的統治者呀,高明的統治者都是不讓人家看见,不讓那個民衆看到很多東西!中国人“眼见这实”,看到的東西多了啊,中國人的心思就会變化;中國人“耳听为虚”,所以说,你要跟中國人說什麼,他们多是听听算了,因此,你们来教化民衆,训话民众,是起不到多大作用的。中国人不信你们说的那一套,他们看你们做的那一套,信你们做了什么。 大家看中國的房子,以前多是四合院,是不是?爲什麼?就是不讓別人看見啊,不讓別人看見了,你藏在家裏的財富,不能讓別人看,別人要看到你家裏財富多了,你家财富要是给別人看見,別人会起意了!是不是?所以說,包括中國的民居,你看都是四合院!中國的王城皇宮,更是蓋的外三层、里三层的,都是为了不讓你看見里边的情况,是不是?——你们要是看見啊,哇!皇帝老儿在那里边啊過着那麼奢華的生活,老百姓会怎么想?——因此,大家去圓明園、颐和園,都拿高墙給圈起來了,不讓你老百姓看見!老百姓要是看見哇,皇帝過這麼好的生活,是不是他媽的都要造反了,是不是? 所以說,中國歷代的統治者呀,有一個愚民之術,或者叫駕馭之術,就是不讓老百姓看到! 大家知道嗎?如果老百姓全看到,呀哎,他们都起義了!但是,老百姓对于聽說之事,如果不看到所听说之真正的存在,風言風語的啊,老百姓他们,哎,他们是能夠發生根本性的這種認識的變化!因此,大家你看中國歷史上那些農民起義,那些起義領導者,他们這個演講稿很少,是不是?沒有一大篇很長的演講,長篇大論的演講,这一点,不像西方那些革命之出現了,西方革命家都擅长于演讲,演說家出現很多,像希特列就那個一場演講,就都掀起一場暴動,是不是啊!在中國,這些東西它很難的!中國這些農民起義,起义的那些領導者,他们大概也知道啊說不如干,不如来实际的。他们就干,干一些讓老百姓眼見爲實的事情,他们演說的很少,你看“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就這一句是吧,是不是?他们不多說話,他们就給你實在的,給你田地。当然啦,老百姓也不聽他們說那麼多,說那麼多,老百姓也不相信,是不是?你跟他们描绘未来美好的生活呀,美好的前景啊,願景啊,覺得像做夢那樣,老百姓也就聽聽都一笑了之了!但是,你今天給他们打土豪分田地了,土豪揪到台上斗,田地給他们啊,他们一看,啊,這行,就纷纷纭纭地跟着你走了!是不是? 所以說啊,現在我說,現在當下中國知識分子呀,他们這個目標找錯了,他们寫的文章,说是为底层书写,讓農民看,讓工人看,那其實呢農民看不看?工人看不看?因此,他们改變不了這個社會現實。你们要想真真切切地改變社會現實,要向中國古人學習一下,中國古代的知識分子大目標很明確,並且他們的這個目標也很準確!這樣說吧,大家去看孔子呀,孟子呀,他們都把改變的目标找得十分准确,改變皇帝,改變當权派,改變諸侯國君啊,是不是?孟子見樑惠文王,是不是?他要改變樑惠文王的思想啊!樑惠文王一改變,那整個這個诸候國家都改變了。 只有回到我們最初說的,你不要去試圖改變農民,改變底層。底層人本來是很善良的,他们本身是很善良的,你改變他沒用啊,他本身就很好,你怎麼再改變,他再改變,改變成壞的了,你们要改變精英階層啊,把精英階層的思想改變,讓精英階層真正做一個好人,真正做一個他們口頭上說的心系天下,心系蒼生這樣的人!社会上层、精英们,他们一改变,那么整個社會,整個國家都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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