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天,零零星星的飘落着小雪。 小叶,小田几姐妹围坐淑青寝室床上叽叽喳喳打扑克、嗑瓜子,淑青歪在一边,织毛衣。忽然一人说:“小蛾甭讨赖,对尖儿里面夹着方片三!”“出错了,出错了。”小蛾搦瓜子的手赶忙去捡牌,被人一挡,“对尖儿留下。”小蛾不干,两人抢牌,瓜子泼撒一被子,然后,又赶着打。那人笑着骑在小蛾身上,小蛾在下面,拱腰耸背,那人便趴下压紧她。两人叠着跃动,惹得小田几个,掩嘴的,仰起身子蹬被子的,一律指着她俩笑。淑青趔着身儿,回脸笑道:“别闹了,床都弄塌了。” 一时,笑声鼎沸。 忽然,外面有人敲门,大家骤然不动,不吱声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门还在敲,小田眨眨眼,悄声道,不会是林姐夫吧,大家看到淑青,吃吃笑了。淑青剜小田一眼,低声说,撕碎你这张嘴,便起身下床问: “谁呀?——” 没人吭声儿。 大家笑着,赶忙披衣穿鞋,慌作一团。淑青前去,将门一拉,雪花下水财家的看着她笑。 “水财嫂呀,问着咋不吱声儿呢?下着雪,快进来吧。” “不啦,不啦。只找淑青说句话儿。” 水财家的冲屋里招招手,见淑青依着门不动,尴尴尬尬,笑一下,随势拍打满肩雪花。一边拍,一边一眼一眼瞟淑青。淑青迟疑一会儿,忽想她别是来替孩子道歉的,心软了,就说道: “水财嫂,先进屋,有话慢慢说。” 水财家的一听,有门儿,遂笑逐颜开,过去一把拉了淑青,“走,咱姊妹俩儿外面说去。” 淑青被她连拖带拽到竹子边。 雪花,像群白蝴蝶,围绕她们,团团飘飞。小蛾小田挤到门边,莫明其妙望着她俩,忽见淑青胳膊一摔,飞雪中,勾过身气嘟嘟走回来。水财家的没好意思,只嚷了句: “大妹子——,好好想想。” “谢谢水财嫂好心,您就回吧!” 淑青头也不回,径直过来。 “看啥看?!还不进屋。”淑青将小蛾小田往房内一推,“嘭”,把门磕上。 小蛾小田,直伸舌头。 淑青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在床沿,抓起毛线织针,又剜又别。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说笑。 淑青忽然将毛线扔下,直蹶蹶坐起,绷着嘴,好半天儿,一声儿不言语。 姐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蛾就笑盈盈走来,搂起淑青肩头,说: “好姐姐,生啥气?一定是水财嫂来给你说媒哩。” 小田过来打小蛾一下,“还开玩笑,没见淑青姐正生气呢。” 小蛾刚要还手,只听淑青说,“真是瞎了眼了。还好意思来托人提媒,呸!” 一口唾沫吐出来,恰好吐到小蛾扬起的手上。 “淑青姐,呸谁哩?看看呸我一手。” “呸万记周呢,谁叫你赶这么巧。”淑青说。 大家见着,哄然笑了。 又开始打牌,嗑瓜子,咭咭呱呱,笑闹开。 忽然外面“得,得,得”又有人来敲门。 大家止了笑。 不会是万记周来了吧,小蛾悄声儿说着,“剌溜儿”滑下床,蹑手蹑脚,扒门缝儿往外瞧,“哗!”将门猛拉开。 林汉围条宽宽大大围脖站门外。 “淑青姐,看谁来了。” “林汉哥,又有啥好东西送淑青姐的?” “林汉哥,再来晚一会儿,淑青姐可就叫别人抢了。” 大家纷纭打趣,淑青悄悄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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