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学宽上学的第二年, 不幸得了肝炎, 身体很虚, 一度学校也去不了. 虹越心里着急, 每次去教会都要替他祈祷. 还常常替他到学校去借书找材料交作业. 她四处打听, 打听到了远处一位专治肝病的中医. 虹越带着学宽, 每个礼拜都去看那位中医一次. 中医开方子, 开药膳. 虹越得跑许多地方才把药膳需要的食物都买齐.
那段时间, 虹越又要打工又要照顾学宽, 耽误了不少自己的功课. 不过这些都是值得的, 学宽的身体终于一天天好了起来, 脸上也恢复了以往的光泽.
 
学宽生日的那天, 送给了虹越一条很漂亮的项链, 中间还有一颗小小的钻石坠子. 他还买了一盒精美的巧克力.
“学宽, 别这么破费…”虹越心里幸福甜蜜, 却也不安, 她知道学宽还只是半工半读的学生, 并不富裕.
“虹越, 我的命都是你救的. 比起你的好, 这点钱算不了什么. 你知道吗?”
“什么?” 虹越抬起眼睛看着学宽.
“我以后还会给你更好的; 我告诉自己了, 我要让好女孩虹越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虹越这会儿就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 那幸福从心里往外溢: 有人这样爱着自己.
晚间, 学宽不时会陪着虹越看电视.

慢慢的, 学宽发现虹越特别忌讳看男女的亲密镜头, 他心里关切, 寻问了好几次. 往事不堪回首. 虹越心里酸酸楚楚的, 却也意识到应该相信学宽, 自己不幸的过去应该让他知道.
她从自己四岁一直讲到十八岁.
学宽听了, 先是愕然, 接着便沉默不语.
“你怎么了? 怎么不说话了?” 虹越问, 心里多少有几分担心, 怕学宽不能接受.
“你叔叔真可恨, 真该千刀万剐!” 学宽说了这么两句, 便站了起来, 离开电视厅, 回他的房间去了.
这之后的几天, 学宽显得心事重重, 话语很少.
“学宽, 你到底怎么了, 在想什么?” 虹越不安地问.
虽然学宽说没什么事, 虹越已经捕捉到了一点什么.
 
一个星期后, 学宽和虹越告别, 说他要搬家了.
“搬家?! 为什么? 怎么这么突然?”惊讶之下虹越一连问了好几句.
“虹越, 我…” 学宽语句有些艰涩, “我很爱你. 可是, 我…我不能带着你过去的那个阴影和你在一起..”
“还有什么阴影?”虹越的头脑还在反应着他的话, “学宽, 我好爱你的….”
“虹越, 我一直以为我是你生活里的第一个男人. 这几天我想了好多, 我得对你也对自己诚实. 否则对你也不公平的.”学宽说, 一脸无奈和痛苦的表情.

虹越明白了, 他是在意自己不是个处女! 她用手捂着嘴, 止住了呼吸, 半晌说不出话来.
“虹越, 对不起….”                       
那一声 “对不起”,  虹越听起来好刺耳!  那一天, 虹越没去学校, 也没去打工. 她开着车, 到了野外一个偏僻的地方. 那是一家山间餐馆, 餐馆坐落在半山腰. 餐馆旁边有一排台阶一直通向山坡的顶端. 虹越沿着台阶往上去, 她能看到山谷里的盘山路, 小镇上房子的红色砖墙和教堂那带着十字架的屋顶. 天色近黄昏了, 天上的云彩慢慢的泛起了红色.
虹越进餐馆去买了份晚餐吃,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 天已经全黑了. 她再次走到山的顶端, 抬头仰望星空. 在这里看星空和在平地看显得很不一样. 感觉星星这么清晰明亮, 感觉离天这么近.
和晶莹的星空比, 地上有美好的东西吗? 自己曾经那么亲近信赖的人, 竟然能那样伤害了自己; 曾经信誓旦旦爱自己的人, 那爱竟然脆弱到经不起一层处女膜的考验. 她的所有真情付出, 抵挡不了一个观念, 一种欲望: 享受处女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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