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
那天在傳真室碰見小玲,她告訴我:“安娜離開公司了,你知道嗎?” 我心驚:“不知道啊。為什麼沒見人事處的通知?” “這一陣被解僱的人多,人事處不通知了。” “安娜為什麼被解僱?” “還用問嗎,滑魚工程。” 滑魚工程是幾年來公司最大的一項工程。它是電話、傳真、電郵、網路與公司數據庫自動連線作業的工程。有了這個自動化系統,原來的許多接線員、客戶服務員都不再需要了;而我,就是這項工程的主力工程師之一。自從我參加了這項工程後,客服部的許多員工見了我都是冷冷的。 “見了他們我都覺得自己跟個罪人似的。”小玲和我一起坐在外頭的陽傘底下時我說。 “別這麼跟自己過不去。”小玲勸我。 “你不知道他們看我的眼光是怎麼樣的 --- 充滿了敵意。”我嘆了口氣,將一杯DIET COKE 一飲而盡。 “不是你的錯。”小玲說,“公司老闆讓做的,你又能怎麼樣?除非你自己的飯碗不要了。” 小玲和我是公司里唯一的兩個華人,她是台灣來的,我祖籍福建,所以我們在一起時,常常是三種話參合着講:英語、普通話和閩南話。小玲比我還多會一樣:西班牙語。她在客服部工作已經有七個年頭了。她還是位業餘歌手,嗓音跟鈴聲似的,又清脆又嘹亮。 有一次公司參加了市裡的抗癌步行活動,小玲和我都報了名。那天,我們一起沿着郊外的一條公路走。路的一邊是山崖,另一邊是翠綠的山谷。走了有兩英里那麼遠,累了,就在路邊歇了下來。 “來,吃吃這個,解乏。”小玲遞給我一塊薄荷巧克力糖。 真巧,我正想要這樣的一塊糖!“小玲,你說朋友的標準是什麼?”我接過糖,突然這麼問。 小玲覺得有些意外,她擦了擦額上的汗,笑了笑說:“我整天在電話機前和顧客通話,有時也在台上唱歌,所以我覺得朋友麼,就是能靜靜聽你講述的那麼一個人;還有,到了每個人都不再喜歡你的歌聲了,他還給你使勁鼓掌的那個人。” “你很純。我聽到的卻是另一種說法:肯不肯借錢給你,是朋友的標準。” “哦,那也太現實了吧。”她說。 “生活是很現實的啊!” 她抿嘴一笑,不說話了。 幾個星期後的一個午飯時間,我納悶小玲為什麼沒來,正一個人無聊地吃着那份三明治,手機響了。 “小玲,今天怎麼沒來?”我連忙問,嘴裡還嚼着東西。 “我不會再來了,公司讓我走人。”她的聲音似乎顯得很平靜。 “天哪!這還要不要人活了!”我用中文,幾乎是喊了起來。 “沒關係,會好起來的。”她說。 “我不幹了,我辭職!”我說,心裡有種沉甸甸的負罪感。 “別,雪莉,”她說:“你要辭了職,還有錢借給我嗎?不能借我錢,還是我朋友嗎?” 我竟無語。 “對了雪莉,周末我按計劃表演,記得去哦!”掛電話前她叮囑我。(《僑報》副刊,2010年7月9日) 從“網路文學”這個糊塗概念說開來
放手,不放手 心慈(中篇小說)十四 愛情斷橋 淫女 (短篇小說)十 心慈 (中篇小說)十三 過七四獨立節,象過春節 (組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