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白连江当年嫖过小雪的母亲、眼下还坐着监的黄杏真。杏真当年欠白20元,一直耿耿于心。
林小雪逮着一天没有课,单独出了校园。
她进了一家旅游公司的大门。一抬眼,一定睛,前面一幅巨大画卷,罗列着世界主要国家和景点。一行醒目的大字:旅遍全球,尽在连游!“敢情这白连江是大发了!”心里这么想着,小雪上前台问道:“请问白连江先生在吗?”
一位化妆到牙齿的小姐把她领到了白连江的办公桌前。
小雪还来不及仔细打量这位白先生,对方就先开口了:“你就是林小雪?”
手伸过来了,小雪只得接驾。
“我们到外边去聊。”白连江起身,领着小雪到了办公楼后面的小花园里去。
林小雪端详着眼前这位四十五岁上下的中年男子,自己的母亲曾经为了二十元钱而卖身于他。现在的他,脸部肌肉已经松弛,不过那时候的他,应该还是相当英俊的吧。
白连江着一身白色服装,头发梳理得落落有条,烁烁有光。这个男人,潇洒?文雅?城府深?林小雪脸带不卑不亢客气的笑,心里却是冷若冰霜。
“这二十元,我母亲说一定要还给你。这是从她钱箱里原封不动拿出来的钱,该可以做古董了吧?”小雪把那个装有那张二十元钞票的信封很端正地递到白连江眼前。
白连江的脸上浮现出只有林小雪才觉察得到的尴尬。“你母亲真是个认真的人哪。她跟你说到什么别的了吗?”
“除了说着二十元是欠你的,一定要还以外,没说到什么别的。她,进监狱了。”
“什么?进监狱了?为什么?”白连江显然是吃了一惊。
“她已经在监狱里度过十七年了……”林小雪使劲压着自己的情绪。
“有那么严重吗?”白连江脱口而问。显然,他知道他在问什么。
“哼,怎么没有?‘伤风败俗’,‘败坏社会主义’……他们怎么不问为什么有人当妓女?我父母感情很深,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怎么会去当妓女!”林小雪情绪激动了起来。
白连江摇头叹息:“十七年时间不短哪……那你父亲后来又娶了吗?”
“没有,我父亲不会去嫖妓!”林小雪说完瞟了白连江一眼。“我还没告诉您呢,我母亲被判的是无期徒刑!”
“太重了,真是太重了!难为你和你父亲了!”
听白连江终于说出了几句人话,林小雪说:“从我六岁开始,直到上大学,父亲和我几乎年年都去探监。我记性好,两三岁的事都记得。所以其实母亲的形象在我心中一直都很清晰,母亲虽然在监狱里,可她一直都陪伴我长大。每年到了探监的时候,我是既高兴又害怕。因为每次见面,一家三个人的心里都会很沉重,很难过。刑犯劳动本来就重,母亲在监牢里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儿,为的是得到减刑的机会。最后一次我见母亲,她已经瘦得没有样子……”说到这里,林小雪哽咽了几下。
白连江在自己衣兜里到处找纸巾。“我有。”林小雪说。
白连江脸色非常的凝重。“对不起,我忘了你妈妈的名字了。”
“杏真,黄杏真。”林小雪擦擦自己的眼睛和脸颊。
“杏真。”白连江重复着,低下了头。他和杏真是在他人生的一个寥落时期里邂逅。那邂逅的几个片刻里,他曾经从心底希望杏真会从此成为他的红颜知己。从她的眼睛深处,他似乎也看到对等的东西。可也就是如此而已,在那个吉来饭店的那个房间里,充斥着男人的肉欲和女人的钱欲。心的灵动顷刻间被那些欲望没顶。
不过,让白连江震惊的,不仅仅是杏真被判无期,还有眼前这张二十元钞票。其实如果一定要说欠,杏真只“欠”他十元。他还记得当时的情形,自己竟然还和杏真讨价还价。而杏真,一个良女,竟然把这事揣了十七年!
“你母亲是个好人。”白连江说,头还低着。
“您还记得她的模样?”
白连江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你下次来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林小雪好奇了:“什么东西?”
白连江含蓄地笑了笑:“还是等你下次来的时候告诉你。”
林小雪笑了:“这么说,我们还有见面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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