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廣大小說愛好者，包括科幻小說愛好者及影視工作者推薦八零後作家高鴿的長篇小說《越魂》
讀綠無雙（高鴿）的長篇科幻小說後感受良多，具體以後再述。《腦海揚帆——高鴿的長篇小說〈越魂〉》是我早先的稿子。投稿《文藝報》前經過一些推敲斧工。不過為了讓讀者有具體些的對該科幻小說的認識，我還是把初稿放上來。
腦海揚帆——高鴿的長篇小說《越魂》（發表於《文藝報》）
虔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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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魂》的思維和創意讓我的思路幾度急彎難轉，瞠目結舌。作者高鴿說：他不是在瞎幻想。谷歌工程師預言：2045年人腦思想可以上傳到電腦。乘着這股前瞻技術的東風，高鴿發揮了他敏銳的抽象思維和豐富的想象力，把一個令人眩暈的意識迷宮呈現在讀者面前。難以置信，卻有着切實的科技支持。作者不認為《越魂》是一部單純的科幻小說，他認為這是一部預言小說。
和國外相比，科幻小說在中國尚不那麼紅火。也許這和中國歷史上，特別是近代史上科學和哲思的後進有關。中國古代有相當豐富的寓言和神話。與神話不同，科幻不僅需要感性和直觀的想像力，同時也需要抽象思維的張力。由人腦意識切入，關注個體生命的存在和各類情感，涉及哲學和倫理，作為這樣的科幻/預言小說，《越魂》是辛勤拓荒耕耘的耀眼成果。《越魂》的主要視野在微觀的人自身。它觸摸人的孤獨、失望、痛苦、憂傷、焦慮、陰鬱、絕望等等生命掙扎，試圖通過自身的光明面和能力擺脫那些掙扎，從而恆常生活在平安快樂中。
《越魂》對人的關注不僅體現在它的故事裡和字裡行間，更體現在作者對腦電波技術造福人類的信念上。高鴿說：“一個完美的虛擬世界（軟件系統），允許人們用腦電波接入，裡面虛擬了一個真實的世界，能反饋給人真實的感受。生活中斷了腿的殘疾人，就可以在虛擬世界中真實地體驗奔跑，盲人就能真實地看到東西！”
小說第41章寫到受盡欺壓凌辱的黃婕在復仇之後的迷茫。何堅開導她：每個人都擁有一個世界……它無形無邊，無影無蹤，它就是我們的意識和心靈。它只對你自己開放。然而，我們大家都把它忽略了，人人都樂衷於追尋物質世界的所謂美好與幸福，用普世的標準衡量着自己的狀態和價值。於是就有了快樂和悲傷，權力與欲望，貪婪與罪惡。我們都忘記了，如果拋開現實世界的一切，在我們內心之中，都有一片屬於自己的淨土在等待着自己的歸來。
這種科技與意識能量及價值觀相結合帶給人的精神幸福，按作者的話說，就是《越魂》的內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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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魂》小說情節描寫的最大特色，在於它把緊湊的劇情發展和神奇的意識世界及相應技術交融在一起。故事一開始就非常吸引人。一個普通的青年夏夜從沉睡中醒來，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竟是在一家精神病院裡。噩夢初醒又進入另一個噩夢，他震驚，無緒，焦灼，失憶……很快地他便際遇了腦意識專家何堅的神秘世界。情勢撲朔迷離並危機四伏，緊緊揪住了讀者的心。
接下來有何堅的神秘大神曲世界，狄天啟的小神曲吞天計劃，小粉的過去，黃婕的遭遇，唐欣的催眠奇技，邢斌的居心叵測，以及小說一號反面人物林毅的原形畢露，這些人物故事的發展，環環相扣，驚險而出人意料。
《越魂》塑造的人物鮮明並富有層次，人格有歷時上的發展和共時上的交織。這一點在狄天啟身上表現得特別明顯。小說另一人物邢斌，這個幾乎全然可憎的人物，作者也給了他童年的因子：
“由於他的長相和身材，他很小的時候就受人歧視，在別人的嘲笑聲中長大。他的心理從一開始就沒能健康地成長。他的童年很孤獨，總是被人欺負，所以，他總是把自己受到的委屈轉嫁到其他的東西上。於是，他愛上了虐殺小動物，他喜歡殘忍地將它們肢解……他選擇成為一名精神病醫生，完全是因為他發現自己更喜歡看到別人在精神受到折磨後失控的病態。”
《越魂》有不少出色的細節描寫。比如小說這麼描寫記者吳雙眼裡的這座精神病院（節錄）：
“整個醫院矗立在一片繁茂的樹林中，它像一把巨大的綠色篩子，將遠處城鎮的喧囂、雜亂和未經設計過的建築徹底過濾了一遍，連空氣都純淨得很不真實，令人感到仿佛是生活在另一個星球一樣……這個卡通般美麗的世界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然而，不知為何，映襯着淡淡的夜色，吳雙卻隱約感覺到某種不安。微風拂過，高大的假檳榔不安分地四處搖擺……病房的燈火隔着綠樹若隱若現，像是有着什麼秘密想要訴說。”
這些細節深化作品的內核，烘托作品的主題，幫助讀者理解人物和故事，並使文字更具體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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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人物、故事和細節外，《越魂》可貴的，還在於它奇偉的科幻和深刻的哲思。
夏夜在進入一個陌生的大腦世界時幽默道：“這又是誰的世界？別弄個恐龍出來就行。”
未曾想過意識的能量有這麼大。何堅可以把自己對鐵觀音茶香的記憶植入夏夜的意識里，使夏夜吸風如飲茶。而夏夜，在接受了一次蓄謀的“電擊治療”後，他大腦深處的能力被神奇地激發了出來。他不僅能夠進入他人巨大的意識世界，遨遊既玄虛也真實的王國，他還能把女孩小粉帶出悲愴的過去，帶入虛擬的意識家鄉，去經歷在現實世界裡早已成為過去的天倫溫馨。進而，夏夜靠自己不斷精湛強化的功力，制服了試圖控制世界的狄天啟。最後，夏夜和殺害小粉雙親的惡魔林毅短兵相接，再一次以他的意識搬遷和置換功力擊敗對方。夏夜不僅可以靈肉分離，還可以意識分身，和另一個自我對話。這一切就是所謂“越魂”的涵義：超越普通狀態下靈魂所受到的局限。
在狄天啟的小“神曲”程序體系裡，人們的大腦受到干涉和控制，不自覺地進入自我反省的意識狀態里，並由反省的結果而分別進入所謂的天堂、地獄或煉獄。狄天啟利用這個來“替天行道”，實際上就是替他自己行道，因為他自認是天子。在小“神曲”的最高程序“主神接入”程序中，狄天啟的腦電波可以直接給系統發號施令。它的危險性在於此時操作者的意識必須和身體暫時分離。假如系統出現意外，操作者的意識將永遠回不去，身體便會成為一具活死屍。狄天啟最後也正是這樣作繭自縛。
在《越魂》三大意識奇人何堅、夏夜和狄天啟中，夏夜後來居上，成為功力最強者。可貴的是，夏夜保持了他一如既往的善心良知和純情。夏夜的善心是這部集科幻、預言、玄虛和驚悚為一身的小說的最高亮點，因為它在光怪陸離的意識沙丘上給讀者一個清泉般的希望。這點非常重要。有如人類許多文明發展的雙刃劍特性一樣，人腦意識工程的發展恐怕也是禍福參半。只有一點顛撲不破：征服——不管是刀光劍影還是腦電霹靂——是災難性並且沒有出路的，出路在於良知和包容。大概也是基於這一點，經過激烈的交鋒，狄天啟那個當上帝主宰世界的大陰謀終於沒有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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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魂》每個章節前都有一段哲語。43章開場白描述了一段美麗的童話：夏夜夢見和上帝相遇，和魔鬼相遇，和一位老人相遇。老人在他落魄時給他吃的。之後夏夜湧泉相報，把天使的翅膀給老人，老人上了天堂……
第30章開篇的哲理詩：
歷史是射線還是輪迴？
不醒來，你永遠不能確定你是否在夢裡。
不死去，你永遠不確定生命是不是意識的終點。
渺小的生命，
強大的意識！
《越魂》緊張驚悚的故事進程中，始終貫穿着那樣一種美善的境界、揭開科學奧秘的精神和挑戰常理的勇氣。我想，那就是作者創作這部小說的根本內動力和追求。
創作期間，高鴿多方參閱資料，拜訪專家，並親身去精神病院體驗感覺，為的是創作出一部嚴謹的科幻作品。《越魂》的初衷嚴肅且誠摯。種瓜得瓜，《越魂》不負作者苦心，獨步科幻，在思維、想象、哲理乃至觀念等方面都開啟了一個新的天地。
（該文精改版發表於《文藝報》及中國作家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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