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苏小白发言:
论诗三答师力斌 力斌,自从有了这个“荐诗”以来,我的心又沉进诗江湖里了。就像当初你对我说过“你又重回江湖了。”——我竟是忘掉身边的事,一直在思考诗的问题。 有时候,我在想,我为什么会如此关注这件事? 这,大抵是新移民普遍的情结所致?我们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尊,孤独,我们说我们的文化好,想让人家重视我们。然而没有人理会的。放眼世界,中国大陆好似是个异端,存在着。我在国内的时候总觉得我们是中心,来这边之后,才知道,大陆其实离这个世界还远,吵得热闹的还是我们自己,世界其他地方的人几乎没有关注我们的。我们还在关注现实?我们的“现实”,仿佛已经被这个世界的主流所甩弃。 我看徐则臣(注1)不止一次说过,中国文学在英国不行、在美国不行(大意),这其实是现实。西方国家没有几个会重视大陆那些文学。就像大陆的新移民,虽然其中有钱人多,开好车穿好衣,招招摇摇,往深究多是招人齿冷。我极度怀疑当下中国变生的变化。要不怀疑,我也不会于前年移民来美国。当然,我也怀疑不变化前的中国。在我的眼里,中国这几年发生的变化,简直可能是危机的前奏。财富越来越集中,贫富越来越分化,物价越来越走高。这,不是正常的社会。老百姓喝上“红酒”,穿上“西装”,我怕这景况还是如当初的“大食堂”之中的共产幻景,转眼就无影无踪。所以,在我眼中的现实,真的现实还是那些没有被泡沫化的那几年。那几年是体制下的常态。这体制有人怀疑,邓公要改革,动了一下其中的某些机制,活跃了,就如病的人去手术好过一阵子当然是会有的,结果如何,没人知道。 我们该往哪里去? 我们那么久远的伟大的传统就要丢,就要完全改弃吗?当然不能,也不会忍心,那毕竟是我们的文明,我们的根。我们还想与世界接轨,还要同时保留传统。这时,我们看到了台湾。我记得梁文道(?)好像谈过他到台湾的感受,说台湾就是一个世界。我近来深入地了解了一下台湾,说实话,就如你说,像是回到了“唐朝”。“唐朝”并不落伍,反而很先进。繁体字,并不代表古旧,反而很雅致;古典文化被很好延续,并没看到大陆动不动就讽剌说的老古董,反而优雅。 大陆一直强调向西方学习。真的学习了?真的学习了什么?——好的体制学习了没有?好的出版机制学习了没有?好的新闻自由学习了没有?统统没有!学习了什么?大陆学人也一直强调继承传统。真的继承了?继承了什么?——怕是继承了儒学里的专制等级观吧?怕是继承了道学里的不负责任“逃避”观吧?那些人类共同的价值观,比如儒里头的“仁爱”为什么不见了?道学里头的“超脱”为什么会变成人性的疯狂!现在中国大陆官场上的人,在位时,一切皆好;下台全暴露了。他们真的在继承传统吗?为什么不“修身”不“养性”!大陆商场上的人,不谈也罢。文场呢?文坛上那些领导,“名人”,屁股真的干净吗,真正配得上“德高望重”吗?会有几个,但我们都知,那是很少!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我们还要再“正能量”他们给我们制造的“现实”?如果我们没有说实话写实情的胆量与勇气,折断笔的心思都有! 注1,徐则臣,大陆青年作家,鲁迅文学奖获得者。 (二)师力斌发言:
论诗三答苏小白 你在论诗三中说,“有時候,我在想,我為什麽會如此關註這件事?這,大抵是新移民普遍的情結所致?我們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自尊,孤獨,我們說我們的文化好,想讓人家重視我們。然而沒有人理會的。放眼世界,中國大陸好似是個異端,存在著。我在國內的時候總覺得我們是中心,來這邊之後,才知道,大陸其實離這個世界很遠,吵得熱鬧的還是我們自己,世界其他地方的人幾乎沒有關註我們的。我們還在關註現實?我們的“現實”,其實已經被這個世界的主流所甩棄了。特別是國內主流期刊上的那些文章,那些價值觀、世界觀,也就是看世界看人生的那個角度,其實是早已“過時”了。” 论诗二答中我已经说过,我和你其实无法用“我们”来命名,你是你,我是我,恐怕只有在诗人这个意义上,“我们”才能让我认可。你是美国人,或者移居美国的人,而我是个中国人,我们之间怎么能有共同的文化。你要说共同的文化传统,或许还有,但现在的确不存在共同的文化。你喜欢的是美国文化,而我喜欢的是当下反映现实的新诗,这有巨大的不同,你我诗歌之间有太平洋。因此,也就不存在一个同质化的“现实”,你的现实是美国人或移居美国的人的眼中的现实,而我的现实是中国人眼中的现实。我不认为美国有多少文化,我喜欢的更多的是英国文化,法国文化,俄罗斯文化,特别是苏联文化,对当代中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个远比美国文化的影响要大。这几年美国文化影响大的就是两样,一个是好莱坞电影,一个是麦当劳食品,小说方面,拉美小说对我的影响更大些。我关注的现实是,美国在全世界各地用兵,将自己的价值观强行推销到世界,将来我可以将我写的这方面的诗发在论坛上,与你交流。 中国文学在西方行不行,这不是我关注的,中国许多人也认清了这一问题,比如诺贝尔奖,有了更好,没有也没关系,也就是一个奖,而且也有意识形态方面的原因。中国当下文学不行论,当下文学垃圾论,都是一些人的看法,代表不了全世界,也代表不了中国人,即使是全世界都说中国文学不行,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我不着急,你其实也不用着急。不行就不行,行了又要怎么样?无非是多获点奖,多赚点钱,多一些外国读者而已。文学能反映作者的心灵就行了。 论三中,看得出你有深深的焦虑,比中国内地的人还焦虑,大可不必。这个事情,连中国人自己都想开了,自己管自己的事,吃饭穿衣最重要,文学次要得多。你说“老百姓喝上“紅酒”了,穿上“西裝”了,我怕這景況還是如當初的“大食堂”之中的共產幻景。轉眼就無影無蹤了。所以,在我眼中的現實,真的現實還是那些沒有被泡沫化的那幾年。那幾年是體制下的常態。這體制有人懷疑了,鄧公要改革,動了一下其中的某些機制,活躍了,就如病的人去手術好過一陣子當然是會有的,結果如何,沒人知道。 显然,你对中国未来担忧,也属于过虑。中国必须得改革,至于怎么改,全世界已经看见了,将来怎么样,谁也不好说,哪一个体制没人怀疑?阿拉伯人是否怀疑美国体制?有哪一个帝国长生不老?好像还真没有。但有一个令我自豪的事实,那就是中国是目前世界上最富生机的古老国度之一,其他,西班牙,荷兰,埃及,英国,法国,沙俄,等等,都经历了由兴到衰的历史。替中国担忧完全不必。我相信她的活力和生机,虽然这个国度充满了苦难,有时候令人心痛,但毕竟在一点点进步。 陈超的诗就是一例,普通百姓喝上红酒了,穿上西装了,不挺好吗,怎么就成了西方文化?我们都穿牛仔裤,我的是LIVES牌的,难道我就是崇尚美国西部牛仔?而老兄却无法理解。难道你只理解苦难、落后的中国?包括校车,你也由诗歌讨论到了校车,而你推荐的诗歌之中,全部是山水风物,旧时情调,与美国的现实的瓜葛几乎看不出来。两相差距确实远了些。 写到这里,觉得我也离诗歌太远,直接打住,建议你我还是讨论诗歌为宜,至于国家大事,世界风云,我这书生谈论起来未免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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