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人生的态度 ——摘自拙作杂文集《二话集》
捻笔要做这样题目的文章时,猛然就忆起鲁迅先生来。 先生那句,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曾使少年的我热血沸腾,当我青年时将人生的态度放在“直面”上来时,陡然听说,鲁迅先生竟然也有逃到租界之内的事端。看来,对于血雨腥风的局面,“直面”的人,真的就不怎么多。 当然,直面人生的人,自古以来还是有的。 “直面”的人,常常要去死或坐大牢的。潭祠同直面,死了;林觉民直面,死了;汪精卫直面,坐了监了。也有不死的,熬得住,就成一时的英豪了。远的不说,当下的习近平兄,就是勇于直面的人。其时,他的原妻就要到国外,要他走,他偏不走,结果人家习近平就当上主席,他的原妻就到英国,到了英国的习的原妻混来混去,人生无奇。 然而,我在做文学之初,我的导师之一,时任河南作协主席的田中禾先生就曾一再告诫:要“背对”文学圈!田先生说他一直是背对着文学圈的,也即,他的日常生活与文学中人来往很少,也基本不怎么参与文人举办的沙龙聚会。田先生日常爱交社会之上三教九流,于其中汲取写作的营养。现在想来,我是听了田先生的话了的。因为,实在这多年来,我与文友之间的来往皆是停留于一些短信之间,几乎是不咋见面谈谈文学是怎么做的,日常所处,也实在是厮混于市井百姓。 这种“背对”的人生态度,影响到我生活之方方面面,比如在人生的奋争上,我似乎从来没有去奋争过什么事情,我见到一些大家抢的争的,大部分时候我是转过脸退却的,甚或在情感上,青年时遇见那些好姑娘,我一般并不爱去主动搭腔示好的,甚或是争吵干架,见到对方气势很旺,我多是一勾头不去理,几乎从来不大争辩。后来,我将我这人生的态度,总结成一句话,那便是:“我所追求的,恰恰是别人所不屑的;而我所不屑的,往往是别人所追求的。” 背对的人生态度,适合做一个隐士,一个醒者;直面的人生态度,适合当一个猛士,一个能者。大凡要在这生的世上干一番大作为者,必要去直面;时势愈急迫,愈要去直面,不可退缩,若退缩,便不得成功,或成就不大。背对的人生态度,也并不是随遇而安,说好听点是独辟蹊径,难听些便是自甘堕落,往往结局在世人的眼里是沉落了的。独辟蹊径,获得大成者,往往是在身后世后,但这样,往往是须要机缘的。背对,是出世,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当初跳出那一霎那是觉得好,离了那纷纷扰扰的,但瞬即新的烦扰便来,若一味是背对的人生态度,那这一生便是减法;直面,是入世,遇事必擒,逢难必破,在斗争与抗争中锻炼身心,人生是加法,然而一旦失手,也会身败名裂,身死人手,万念成空。 因此,擅于直面的人,一定惯用背对法。 若一时风头太劲,必要背对了去,不可强冲猛闯,鸡蛋碰石头,命碎的当然是鸡蛋。自古以来,自命大勇者,往往是要一味直面去的,比如项羽,吕布,就一直逞强好胜,还有当下的薄都,也是那样人。这样人,适合当英雄,不可做王。王者,直面与背对交错互用,大是大非则须“直面”,更多是表态度;大凶大险往往是“背对”,保存实力,走为上策也。比如刘邦,刘皇叔,习近平,就是这样的人。 一味有“背对”情怀的人,在人间大戏中,最适合当个好谋士,其次当个文士,或者去做隐者。若在人生大方向,处世大原则上一时也用了“背对”法,则势必影响到一生。一同面对困境的人,当然是伙伴,若你们悄悄撒了,再回过头,哪怕一时能参与进去,到底是隔。韩信之所以要死,说到底,他本不是刘邦的小伙伴;许世友之所以善终,是因为他虽原不是毛的小伙伴,但他没头脑。有了头脑,还不是小伙伴,或一时离开小伙伴的人,且在一边为小伙伴纳喊助威吧,这,当是最美的选择。 当然,对于那一味去“背对”的人,远远地离开热闹的人间世里,一时宛如端坐山上的闲人,去浏览山下那一幕幕活色活香的悲喜剧,倒也不失为本心。 2016年2月9日星期二,磨砚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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