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美國二十二年了,雖然結識不少美國朋友,卻因為文化背景的不同而總有隔層霧的感覺,沒有親切感,總覺得他們是外家人,互相之間說話客客氣氣的,交流總入不了木。 今年過生日,使我第一次感到我和美國朋友,特別是我的美國女友們之間沒有了距離。 先說莎琳。莎琳和我的關係其實非常平常,我們就是午餐桌上的夥伴。中午十二點半是午餐房裡最熱鬧的時候。莎琳她喜清靜,我也是。所以我們都選擇了十二點這一班。午餐桌上說幾句話看似簡單,其實不然。每次在緊張的工作之餘見到莎琳,心裡會油然生出一種特別安詳的感覺,一切的緊張壓力和煩惱都拋到腦後。莎琳,她是我沙漠般工作時光里的一片綠洲。我很感恩我有這樣的一片綠洲。 從莎琳身上我學到了一種從容和淡定,日子再艱難和不如意,她總坦然處之。莎琳比她先生小好多。先生年紀大了,身體不好。莎琳每天長距離上下班之餘,要花很多時間照顧她先生。先生許多事情都是她在打點和應付,出門也都是她在開車。此外,她還養了兩條愛犬。這狗兒也占去她不少心神,但是她樂在其中。 剩下的點滴時間,莎琳就用來勾織各種毛線品:帽子、圍巾、披肩、手套、杯墊等等。她織出來的東西都可以在商店裡出售,非常雅致漂亮,色彩組合令人神怡。當然,她勾織東西不是用來出售,而是當作禮物送給親戚朋友等。 莎琳在女友們中是個厚道的大姐。每次聚餐,她總是組織者。組織者麼,總要“吃點虧”,因為要照顧大家的需求:到哪家飯館啦,什麼日子什麼時間啦等等。然而,真正讓我感到她像大姐般可親是我犯眼疾的那一陣。那天眼睛實在不舒服,就打電話給莎琳,告訴她我的症狀。她二話不說,訓了我一句:你給我馬上去掛急號!聽了她一句訓,真的,距離一下就拉近了,我好生感動! 前天我生日,莎琳特意打電話跟我道生日快樂。我當時正忙得焦頭爛額,沒能和她搭腔。於是午飯的時候,她問我:你要什麼?要晚餐,還是要披肩?我心裡一喜,一暖,嘴上一撒嬌:我要披肩!什麼顏色?她問。藍色,我答。她從包里取出來幾種藍色的毛線,問我要哪種藍。我看了看她那些可愛的寶貝。我說:天藍。 你等着哈。她說。 你慢慢來。我應。說來有趣,去年莎琳生日,我們幾個幾乎是三個月以後才為她舉行生日晚餐。現在輪到我,也急不得。 昨天我告訴莎琳我對美國朋友感覺和感情的變化,她表示非常理解。我還沒有告訴她,每天十五分鐘和她在一起的時光,是我最輕鬆快活的時光。我們互相分享話題,有的似乎是那麼樣的細微瑣碎,可那是最真實具體的生活。我們分享各自的喜悅和憂慮。朋友、女伴,那麼樣的純淨恬然,又那麼樣的互相關心,族裔的界限淡出了我的視線,我對它已經沒有感覺。媽媽和我說過,女友之間的感情特別真誠深切溫馨,我相信媽媽說的,但是從來沒有想到我會有這樣的外國女友! 情,蓋過文化。 春日花志;玫瑰害蟲及紫馬蹄蓮 生日的顏色 (附氣急敗壞的樣子) 在《呼蘭河傳》和韓、方之間 (下) 在《呼蘭河傳》和韓、方之間 (上) 我幾部小說的結尾 我和X 魔搏鬥了十二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