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的水”征文三等奖 从湖南回到美国后,我读到了芷江诗人钟远景深情饱满、诗意天然的《㵲水河里的树》,还读到了一位怀化博主Zansa的文章《孟秋潇湘行——㵲水历沧桑》。对于诗人钟远景来说,㵲水河像是母亲,又像是情人;对Zansa而言,㵲水河是一条历经沧桑、令他思绪万千的河。而于我,我只是㵲水的过客。过客有两种,一种是阿庆嫂唱出来的“过后不思量”式过客;另一种虽然匆匆,却频频回望,深情的种子从此植入心中。我就是芷江㵲水河的这么一位有心的过客。而㵲水河对我,就像对她的儿女一般,敞开她宽广的胸怀,拥抱我风尘仆仆的客身。 事实上,我并不是㵲水河拥抱的第一位远方来客。紧邻㵲水河畔的妈祖天后宫,已经和㵲水波澜互相凝视了近两百七十年。建造这座天后宫的人们,远道而来到了芷江。他们从芷江一带购置的桐油等商品由㵲水出发,通往湖南第二大河沅江,经洞庭湖接到中国第一大江长江,沿着长江走向海洋,再运回福建诸港。就这样,源自贵州,远行千里的㵲水河,运载着这些远方人们的商品,也承载着他们的生计和希望。㵲水在地理上,也在我的心里,通到了我家乡的闽江、晋江。 天后宫门下的水边,有妇女在洗涤;远处,能看见一排排的树。关于㵲水与树,有诗写道: 㵲水河,也是一棵树 它从盘古开天的窗口,悬垂下来 被无数的新识与故知 雕刻成故事[1] 诗人钟远景以他的神来之笔,短短几句,便从四个纬度演绎了㵲水的绵长、幽深、丰富和宽广。 过了天后宫,我步上风雨桥。桥上侗族阿婆正在唱歌,非职业歌声,却那么甘醇,与两旁的㵲水微波那么合拍。我聆听着,仿佛触摸到龙津的脉搏和㵲水的心魂。怀化市委宣传部的王主任——一个和蔼谦逊而又博识的人——一直陪在我们身边,向我们讲解龙津风雨桥、㵲水和芷江的许多事。 其实,㵲水并不是芷江的全部水文,除了㵲水,芷江境内尚有清水江、辰水,构成芷江的三大流域,大小溪河近三百条,河流总长近一千五百公里。芷江水资源之丰富,可想而知。芷江又地处湖南省参与西部大开发的前沿地带,芷江县政府正是利用了本地拥有的独特良好的水资源,实施“治水兴县”战略,构建“湖清河畅、水净景美、和平名城、生态侗乡”的水生态文明城市和“青山为屏、河湖为脉、城水相依、人水和谐”的水生态文明格局。后来我才了解到,这次我们急切前往参观的抗日战争胜利受降纪念园区一带,就建有县城堤防工程设施。 参观完受降旧址的当晚,我们一行人到了一家农家小餐馆。那是一栋木质结构的房子,外面桂花飘着幽香,远处一排叶子疏离的深秋银杏沿河岸依依而立。暮色下,树影中,㵲水宛如一位静秀的处子。我知道,这位美丽的处子其实动能巨大:她浪迹天涯,奔向洞庭,汇入江海…… 我们这次没有去有着小九寨沟之誉的三道坑。我想象,屈原应该是去过那里的;三道坑的幽林飞瀑,一定给了屈原许多的灵思情感。在他那饱含芳草与清流意象的诗句和今日碧水丰沛、群芳萦绕的芷江之间,我看到了美妙的吻合。 隔日,我们惜别芷江,到了凤凰古城。我还满脑海的㵲水倩影,眼前却已经换了景观。哦,原来凤凰古城也有一条美水:沱江。如同㵲水对芷江的重要性一样,沱江是凤凰城的母亲河。她深情款款,依城墙缓缓流淌,哺育着她世世代代的古城儿女。相比之下,㵲水素美,裸露着几分野气;沱江华丽,从容中带着些许沉重。我们坐上蓬船,观看着两岸有百年历史的土家吊脚楼,领略着沈从文边城的历史韵味。年轻的船夫为我们清歌一曲,他青春的歌喉,为这一江古韵添加了时代的音符。 从凤凰古城,我们转而到了老司城遗址以及当年土司的行宫芙蓉镇。和这些历史名地相伴随相辉映的,仍然是那悠悠水文。在老司城遗址,蜿蜒绕山的是一条生命河——灵溪河。她哗哗的响声,如歌如诉;她犹如山腰上的一带银练,护卫着一个民族八百年的悲喜和荣光。而在芙蓉镇,我们则见识了奇美的两级瀑布。她轰鸣而下,激情注入土家人的情人河:酉水河。 从㵲水到沱江,从灵溪到酉水,绘色绘声,虽然行程匆匆,却无法不心生感动。天一样清秀而又梦一般迷离的水流,构成了大美湘西的神秘和迷人风姿,千百年来滋养了一方人们;而聪明勤奋、热爱和平生活的湘西各族人民,也以自己的灵和肉维护了这片大好山水。人有心,水有灵。湘西人民和这众多的河水心灵相照,浑然一体;相爱相依,不弃不离——这,应该是人和自然间最美好的一种和谐吧,否则,怎么会孕育出这样的原乡诗句: 我也是一棵树,坚守在 㵲水河的流波里,用一丝绿 净化㵲水河的空气 而更多的树,则随着时间的推移 扎向更深处,为㵲水河的瑰丽 繁衍出精神和希翼[2] 又怎么会催生出这样的异乡心声: 沱江从山歌中潺潺流过,一如天籁绵绵穿心 天后宫内摇弋着远方的日日春,像摇弋着㵲水宽广的魂 风雨桥,月光下,谁在细数银杏亿年的枝黄叶青……
[1]摘自钟远景《㵲水河里的树》 [2] 摘自钟远景《㵲水河里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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