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颐和园比起春夏来要逊色许多, 不过底蕴犹在,  生机仍存.   陈方觉靠着栏杆,  望着湖中心的十七孔桥.
“不知慈禧太后当初建这园是个什么心态, 这么大的幅员,  也够住几个师的了….” 
思路回到了宣蓉身上,  相比之下, 她不满现实也在情理之中,  生存空间是太过小了,  房间里的东西放的是见缝插针.  不过孩子才刚出生不久, 最需要妈妈的时候,  她真舍得为 “生存空间” 而远离?
他理解中的母性好象不该是这样的.

“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和孩子呀.” 宣蓉说, “居住条件不说,  我也是想着给孩子打出一片更好的天来.” 
陈方觉听着,  并不很清楚宣蓉为自己和为这个家各占多少; 不清楚宣蓉身上女人, 女儿, 妻子和母亲的比重又各是多少.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懂女人.
然而君子成人之美,  方觉本能上当然是希望她能美梦成真.

每天晚上当方觉和孩子入睡了,  宣蓉就一个人坐在那张上下都塞满了东西的桌前, 打着低低的台灯学英语.  孩子闹时, 她不去理, 也不让方觉去动.  这样从第三个月开始, 孩子硬是给训练的一觉到天亮.

孩子长得很好, 一双聪明的眼睛水灵灵的,  她朝你看时总是很专注, 看着大人给她扮各种鬼脸.  看到开心处, 咯咯笑个不停.
天暖和多了,  方觉常抱着她出去外头散步. 一边抱着一边晃着.  常常是, 等到他回家时, 孩子已经扒在他肩上甜甜的睡着了.

孩子是那样幼小稚嫩,  那样天真无邪, 对自己是全然的信赖和依靠.  这种信赖和依靠,  完全超越了血缘,  它不仅给了陈方觉一种非常甜美的感觉,  方觉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这无邪的信赖所净化.

方觉把孩子轻轻放床上,  给她盖好被子.   宣蓉走了过来,   坐在床头,  看着孩子熟睡的脸若有所思.

“方觉,” 她低声叫道.
方觉应了一声.
“你知道吗, 我才放弃了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出国的机会呀, 单位本来近期有个公派名额.”
“你那么想, 怎么不抓住机会?”
“想来孩子也是太小, 我想怎么也得等她一周岁了以后. 只要我英文好, 总能有机会.”

方觉点点头,  松了口气.  毕竟是女人啊,  他想.

接下来的时光,  几乎就是伴着孩子的长大而度过的.  夫妻倆白天各忙各的工作,  晚上在孩子的身边相聚,  孩子的笑声常常使他们有甜上加蜜的感觉.  有妈妈帮忙,  家里的事慢慢有了条理.  宣蓉的英语进步了许多,  看到了希望,  脾气也平静了许多.

宣蓉第一次的托福考的不理想,  没有申请到学校. 过了几个月,  她又去考, 这次她考了五百七十几分.  有学校录取她了.  不料单位不放,  说是人手不够.  宣蓉想起吴小北,  就和方觉商量,  她刚一提, 就被方觉打断了话楂.
“永远不要提这个人的名字.” 方觉说.
宣蓉心里当然也恨吴小北, 提他是无可奈何, 因为他认识单位里的头头.  既然这步不行, 宣蓉就耐着性在海关里猛表现, 早出晚归.  一有机会就和领导说海关如何需要留学人才, 说她实际上顶多去学两年就能回来. 
陈方觉和宣蓉找了一天请领导出来吃饭,  方觉甚至表示他们学院可以放人,  万一海关这边真的需要人, 他可以暂时来顶替. 云云.

就这样努力了半年多,  海关单位终于答应让宣蓉出去进修, 不过不得超过一年半. 

出去了就好,  一年半不一年半的, 到时候谁管得着呢.  欢天喜地的宣蓉回来和方觉讲了这个好消息.
方觉听了, 没有马上说话,  只点了根烟. 
刚抽两口,  看着孩子在边上,  又熄了.
“怎么, 你好象不高兴?” 宣蓉说.
“替你高兴, 也是你自己努力争取的结果. 真的替你高兴.” 
“我出去,” 宣蓉轻声说, “很快就把你也弄出来.”
“那孩子怎么办?”
“一步一步来嘛, 孩子先放四川, 还有好几年她才读书.  车到山前必有路.”

孩子在一边叫唤, 宣蓉过去亲亲她,  “小南燕,  妈妈还真舍不得你!”

临行前的那一个多月里,  宣蓉常常和女儿呆一起.  给她讲故事, 教她识图.  小南燕很兴奋, 怎么知道等着她的又是什么呢.
陈方觉很失落.  好不容易恢复了和谐的家,  一下子又这样四分五裂….前面的路, 方觉心里没有底.  
晚上躺在宣蓉身边,  心里直想着她的好.  结婚一年多了,  一旦要分开,  真的不习惯.  到时候身边怕会是很冷清的…

在国外, 你会习惯吗?  方觉问.
你说呢?  宣蓉反问.
是啊,  多此一问,  想想她当年怎样十七岁就进西藏.
"我是说...你会想孩子, 想我吗?"
"怎么净问傻问题?"  宣蓉双手搂住了他,  搂得很紧.  "等我立稳了, 我就办你出去.  你现在开始得好好学英文. 记住了啊."
陈方觉本来对出国没什么兴趣,  看来兴趣不得不转变了.
"嗯," 他点点头, 叮嘱了一句: "别太过好强,  不行就赶快回来. 我们学院其实也能分到房子的."

尽管难舍,  宣蓉办所有手续都尽量用加快.  她离开时,  小南燕两岁不到.  陈方觉带着她送宣蓉到机场.  临别时宣蓉抱着女儿哭了起来. 哭的真伤心. 
“别难受了宣蓉, 早该有这思想准备的.” 方觉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也只能使劲的安慰宣蓉也安慰自己.
“没到这种时候,  就是想象不到嘛.” 宣蓉说着, 哭得更厉害了.
"小南燕, 和妈妈说再见."  方觉拉起女儿的手, 对着宣蓉挥着.  "宣蓉, 多保重,  有时间多写信, 到了来电话....."

擦着眼泪,  频频回着头,  宣蓉跨过了机场那道国际线   方觉抱着女儿,  目送宣蓉, 直到看不到了为止.   不知这一别会是何时再见?  脑海茫茫.

小南燕哭了起来. “别哭燕子, 乖, 不哭. 到时候咱们飞过去找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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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有辩证，不过H1N1针还是打了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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