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被漠视的挚爱,一个被碾碎的期待 一个不得不跪着死的硬汉,一位绝地反攻的女人 六十五万元,把一个人生劈成两半 千里寻父,一个孩子一夕间长大 如果重婚可以被原谅 她决心守护着你,在未来的世世生生 ……
井源乡不像电视上放的其他地方,平平坦坦的一大片地,什么机都能在上头跑。井源山多岭多,坑坑洼洼,地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水是一小滩一小滩的,添置一部机器实在划不来。所以井源的农民们还是喜欢用那些古老的工具:锄头,镰刀什么的。 这会儿,青伢子扛着锄头走出家门,没走几步远,路边横着走过来三松哥。 三松哥其实和青伢子年纪差不多,大概就多长几个月。可他特有主意,青伢子总这么叫他。他书也比青伢子多念几年,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说起话来气粗了不少,满有架势。三松说的话,基本上到了最后青伢子总得要听。 三松哥穿着件老旧的浅色衬衫。虽然老旧,却挺笔直的;虽然笔直,却是敞开着。青伢子见三松哥什么家伙也没带,倒是嘴上带了根烟。 “三松哥,你不下地,在这儿溜达干啥呀?” 三松哥吸了一口烟,鼻孔喷出两团白气,说:“你就知道下地。” 青伢子笑了:“不种地,你吃啥呀?” 三松哥哈哈笑了两下,“瞧你天天种地,媳妇儿不是照样跟人跑?” 见青伢子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来,三松哥连忙补上几句:“青伢子长点志气。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只要有钱,到时候看这些娘儿们不一个排一个连的找上门来!”
三松哥的后两句话是个新概念,震动了青伢子。“只要有钱?”伢子的眼睛闪着无邪的光。 三松哥:“来来,你先别忙着下地,那点东西不值得你这么用心。” 什么,三松哥你也是农民。农民对土地和地里的庄稼不值得用心?!你不用心我用心。“三松哥,你酒还是少喝。我真的得走了。今早和爷爷多驻了一会儿,出来晚了。” 三松哥凑近一步,“闻闻,我喝酒了吗?” 青伢子还真就闻了闻,奇怪,三松哥真的没喝酒。那,他今天是怎么了? 三松哥拉着青伢子的手,硬是拽着他坐到了树底下。“伢子你坐着听我说,五分钟就好,嗯?要不,三分钟?三松哥什么时候误过你的事?” “好吧,你说吧。”青伢子终于死心塌地放下了锄头。 “我昨天进城,听人说湖南那里有人在招矿工,一个月就有好几千块钱到手。我算了一下,咱们去干个一个半月就顶咱们在这里干一年!剩下的时间,咱可以去周游世界,玩什么不好,干吗要一年四季被这些破地头栓着。” “真能赚这么多钱哪?”青伢子原来垂着的头一下子抬了起来。 “那可不,要不然我能这么拉着你吗。我想咱俩收拾收拾,过两天就走。” 伢子吓了一大跳,“这么急?湖南好像很远哦。” 三松拍了一下青伢子的肩,“我看你真是跟不上趟了。以前去湖南是远了些,现在搭上动车,几个钟头就到了。” “这样啊……”青伢子自言自语,脑袋瓜里嗡嗡地转着念头。 “你在想什么呢?” “我走了,这地怎么办呢?” 三松直摇头,“看来我刚才的话都白说了。一年才那么点钱,它要烂就让它烂。” 三松哥真想得开,土地烂掉,青伢子的心头肉也会跟着烂! “再有,我要是去了那么远,父母倒是还硬朗,能照顾爷爷;细柳儿要是回来了,找不到我可怎么办?” 三松哭笑不得。“我以为你发愁别的呢。你以为细柳儿她还会回来找你?凭什么?你以为她真的是因为养娃的事离开你的?我告诉你,她就是嫌弃你没钱没出息。我刚不是说了,等你腰包里有十几万、几十万的时候,你看她回不回来!好好想想,长点志气吧伢子!”
送走了三松哥,青伢子还照常到地里。他拿着熟悉的锄头,翻着熟悉的泥土,心思却再难和昨天一样了。这是晚秋时节,刚收割过的田地,显得有些七零八 落。井源乡去年走了两个年轻人,现在三松又要拉伢子外出。这时候青伢子的心,也像这稻梗狼藉的农地一般,思绪参差缠绕。而这无声无息的土地,却仿佛长出了 眼睛在看着青伢子一般,好像在对他说:留下来罢!留下来……青伢子蹲了下来,用手扒拉着,机械地把一团一团的土块捏碎,又轻轻地抚摸着那碎土……
可,三松哥是青伢子的好朋友,又像兄长一样。他的话对青伢子是有作用力的。傍晚,青伢子披挂着夕阳的余晖回家的路上,已经翻腾了一日的脑海,一阵昏眩般的模糊后,渐渐露出了一线清楚的端倪。
晚上,一家人围着吃伢子妈做的米饭、青菜和煎咸鱼块。平时青伢子最爱吃煎咸鱼块了,今晚,却有些食不甘味。 “伢子今天怎么了?跟丢了魂似的。”伢子妈说着,给儿子夹了一块煎咸鱼。 伢子下意识地看了看碗里的饭菜,冲口说出一句话来:“妈,爸,我想去湖南当矿工。” 伢子的爹妈几乎是同时放下了碗筷。 “怎么突然想做这个?”伢子爹问。 青伢子就把白天遇见三松哥的事情说了一遍。 “三松这孩子就是好折腾。湖南,那有多远哪!”母亲说。 青伢子:“三松哥说了,搭动车几个钟头就到了。” “那也不行,当矿工又苦又累又危险!” “妈,我想去试一试。如果好,就做几年,这样家里的钱就足了。如果不行,我早早回来接着种地。” 伢子爹趁伢子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的当间发声了:“伢子说的也有道理。现在交通方便多了,出去闯闯兴许闯出一条路子来。村里的阿照阿东不是去年也去广东打工了吗。” 伢子妈:“有地种,还要闯什么路啊?你闯出去了,家里就我们两个老的,地还咋种?” 伢子爹:“你不懂。现在政府一直在征收土地。我们这里坑坑洼洼的,机器走不了,早晚给征了去。等到那个时候再找别的活儿做就来不及了。” 伢子妈愣愣地听着伢子爹的话,最后叹了一口气:“我就是舍不得咱伢子。他这么老实,矿上活儿又那么重,能行吗?” 青伢子安慰母亲:“不怕,妈,我还年青,做着做着就习惯了。再说,三松哥也去。家里的地嘛,反正现在也是农闲,我去试试,不行明年回来赶早稻也不迟。” 伢子妈听着儿子的话,总觉得哪点不放心。可事到如今也只有让儿子去闯一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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