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二寶從軍 小環(二寶)着男裝,在駒伯家住了四個多月。駒伯在家後院寬大的園子裡教授她劍術,騎術,拳術等等,甚至還訓練她喝酒。 秋葉開始飄落,終於到了二寶要離開的時候了。那天晚上,爺兒倆做了一桌飯菜,對飲話別。 駒伯上下端詳着二寶:“二寶,這幾個月,爹真是眼睜睜看着你長個兒。” 二寶豪邁地:“爹,那不挺好!” 駒伯帶着些許擔憂地:“可,究竟還是小,人家可能會讓你當個打探的哨兵,你可要學着機靈點。到了北邊,要看地勢山川,認樹木日月,才不會迷路。爹教過你的,可都記住了?” 二寶認真應道:“二寶都記住了。” 駒伯嘆息道:“二寶,爹這輩子就是一直和親近的人道別。你這一去,回來的時候爹不知道還在不在。” 二寶忙安慰駒伯:“爹,您身體這麼好,一定能長命百歲!” 駒伯端起碗來:“來,二寶,幹了這杯!爹祝你殺敵立功,找到你的心上人,雙雙平安回來!” 二寶雙手捧杯,說了句:“感謝爹”,一飲而盡。 第二天早晨,駒伯為二寶收拾行囊,並騎馬親送二寶從蒲津渡踏浮橋過黃河。秋風蕭瑟,蘆葦搖弋。二寶就在黃河西岸揮淚跪別慈父:“爹爹保重!爹爹教養救命之恩,二寶沒世不忘。一有機會,二寶便會來探望爹爹;戰事結束,二寶定回來伺候爹爹,不離不棄!” 駒伯神色哀傷而堅強,他扶起養女,說:“二寶,男兒有淚不輕彈。在外保重,爹等着你!” 從渡口向長安奔馳的路上,小環心裡想着要如何去找玄英,什麼時候找。此時玄英若見到她,一定認得出她。她知道他是軍中校尉,事情繁多,她不能打擾他的心思和計劃。如果她想隨軍作戰,就更不能讓他認出來。 有漢軍騎兵從二寶身邊呼呼而過。 二寶主意已定,“駕”地一聲,朝着幾個漢軍騎兵遠去的方向,策馬奔馳起來。 女扮男裝的二寶到了長安軍營,請求當兵。長官覺得她太小,要她回去等一年再來。二寶說她的家人都在戰爭中戰死,她是孤兒,無家可歸。這時剛好是漢帝國招募兵員,準備大戰匈奴的時候,長官見她心志堅決,心想這個少年看上去聰明靈巧,當個哨兵或是傳令兵也不錯,便留下了她。 終於如願被留了下來,二寶非常興奮。果然如駒伯所料,自己的戎馬生涯就從哨兵開始。 上次回河西的一年多後,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大年夜日,左玄英又一次來到河東,他要來看望他的父親、弟弟還有思念中的小環。 他先到了小環家門口,激動而帶着點踟躕,他敲了敲門。 門開了,那張祖嗣一見左玄英,便怒目圓睜道:“原來是你,災星!你還有臉來?!” 左玄英不解:“我怎麼會沒臉來?” 祖嗣劈頭蓋腦地:“我問你,你把小環帶到哪兒去了?” 左玄英一驚:“什麼,小環不在這兒了?她去哪兒了?” “別裝了,問你自己啊!” 左玄英耐着性子說:“祖嗣,我要是知道她不住這裡了,幹嗎還來? 我一直在河西軍營里,怎麼會知道小環的事情?” 祖嗣一想也是,臉色轉哭喪:“那你去找她吧,有本事把她帶回蒲坂!她已經不見了一年多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我們本來就要成親了的……” 左玄英急問:“她事先沒有說她要去哪裡嗎?” 祖嗣氣悶悶地:“她要說了我還問你幹嗎?!” 小環會去了哪裡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這樣和張家不告而別?左玄英心裡疑團重重,忐忑不安。 左小如見了兒子、左照見了大哥,都十分驚喜。周氏做了一桌的年夜飯,一家人高高興興,一邊吃一邊聊敘。左小如問玄英怎麼這麼突然過河東來。玄英只說他還沒跟父親、弟弟過過大年,想來,就來了。他沒有告訴父親,大年一過,他便要執行皇上的命令,帶領大軍攻擊河西的匈奴,打通中原到西域的通道。他甚至隻字未提皇上已經封他為驃騎將軍的事。這一次遠擊匈奴將是突襲,他不想意外走漏任何風聲。 大年初一,玄英花了半天的時間,騎着馬在蒲坂周遭轉悠。他想碰碰運氣,能否得到和小環有關的什麼信息。 遠遠走過來一個人。走近了以後玄英認出了他,就是一年多前那三個欺負小環的惡少中的一個。“喂,你,”玄英說着,下了馬。 那年輕人一看,嚇得馬上轉身要走。左玄英喊住了他:“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年輕人戰戰兢兢地:“長官,我可沒有再做什麼壞事哦。你要問什麼?” 左玄英:“你知道那個女孩小環去了哪裡了嗎?” 年輕人回答說:“哦,是啊,好久沒見她了。我可不知道她去了哪裡了。” 左玄英:“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離開?” 年輕人四周看了看,說:“我聽人說,那個跛子拿刀子扎她,扎得她滿臉是血。那以後,就不見她了。” 果然是這個原因!左玄英又怒又急,表情冷峭。 見玄英站着不說話,年輕人又加了一句:“說起這跛子,還真該死。咱們蒲坂,活生生少了一朵花兒。” 左玄英視而不見地讓年輕人從自己的視線里消失。他真想再回去和張家算賬。可一年多了,算這帳又有多少意義,再說,張祖嗣是真的不知道小環的下落。 西渡黃河時,左玄英的心境和來時大異。可大戰在即,他作為皇上新任命的驃騎將軍,重任在肩,絕不能分心。 過了河,左玄英馬鞭一揚,他的戰馬朝京城飛馳而去。
上集:中篇小說《紫荊花滿蒲津渡》 六 小環認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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