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DI，還記得那一年，那一天，阿姨拉着你的手沿着你家旁邊的鐵路線散步的情形嗎? 也許你不記得了，畢竟那年你才兩歲。可阿姨記得。我記得我拉着你的小手，你的小手還有些粘 --- 都怪阿姨沒給你洗乾淨利索 --- 你也拉着我的。你對我，是那樣的依存，那樣的信任。你要我給你講故事，你問了我一些話，有的阿姨聽見了，有的卻沒有聽見；因為阿姨那時候真有點心不在焉。雖然是夏季，天色卻有些昏灰，鐵路邊上沒有綠蔭，也沒有花鮮，只有稀稀落落的樹孤獨地沿着鐵路長。我的心境，也像那鐵路兩旁的寥落景觀。我看着鐵路蜿蜒着，消失在地平線上，我不知道那地平線的另一端是什麼樣子，是否天會藍一點。 “阿姨，什麼時候火車噹噹才來呀？”
你的一聲問，讓我猛然意識到，我們是走在鐵路的裡頭！心頭一驚，我連忙拉着你走出了鐵軌，踏上鐵路邊安全的小路。
“阿姨，我想看火車噹噹。”你又說。 我知道你最喜歡看的就是那長長的火車，我不知道那一節一節的車廂究竟給了你什麼樣的聯想。可我沒有滿足你的願望，我說：阿姨得回去幹活兒了。 DIDI，每次想到那一天，我都不能原諒我自己。我不能原諒我看着遠方時心頭的茫然；我不能原諒我匆匆往回走，不能原諒我竟然捨不得拉着你在那鐵路邊上多站一會兒，讓你親眼看見那長長的火車從你跟前轟隆而過，讓你童年的心靈展翅飛翔。我知道你會跳起來，拍着你的小手；你會笑得那樣的開心。我不能原諒我居然那樣的麻木，感覺不到世上最珍貴的東西其實不在那蒼茫之外，而就在跟前，在你那雙充滿信賴和渴望的眼神里。 DIDI，每天日落後你哭鬧着不讓我走的情形依舊曆歷的、帶着淡淡憂傷的在我眼前。我想我這輩子再也不會去當保姆。因為我越是疼惜我的“保子”，我就越是感到我的無助、無奈和最終的自私。DIDI，你是我唯一的“保子”，就像我是你唯一的阿姨。我想你今年應該是大二了吧？我不知道你是否偶爾會想起我，你的阿姨，做飯給你吃，切西瓜給你嘗，給你講故事，給你洗澡、穿衣服，訓練你上洗手間的你的阿姨，但是你卻常常在我的夢裡；你一直都是我心底的珍藏，是我這漂洋過海的日子裡不能承受之輕和不能承受之重。你知道那份輕和那份重它究竟是什麼嗎？其實它不神秘，它就像鐵軌和地平線交接處的那輪紅日：暖暖的，不迷茫，不遲疑，它，就是愛。 愛，有時候就是這樣的，讓人悵然若失；但是愛，最終會化為最吉祥良好的祝福，長伴那被愛者的身旁。 DIDI，阿姨愛你，不管你是兩歲，二十歲，還是兩百歲...... 09歲末為10新年所做的一件事 要多久..才能認識你 (46) 為何現在才認識你 回虔野星文首頁 回伊刊閱讀目錄 虔野文學伊刊2010年創刊號 我是一個幸福的女人 百嘗美國夢 (三) 我的DiDi 要多久…才能認識你 (小說 44-45) 【百嘗美國夢 (1-4)】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