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死亡近,就是离生命远。今天早上我还无法欣赏大苏尔(The Big Sur,美国西岸著名海岸景点)那些生机盎然的图片,因为我的生命力是这样的弱,生命的颜色和形状对我竟显得那样陌生,甚至遥远 ...... 这次大发作的原因大概有远的也有近的。远的是十多年身体的入不敷出;近的,就是三个星期咳个不停;更近的,就是那天中午洗碗时着了凉。 上个周三、四、五三天,我都在学EDI,就是如何把DATA 通过电子形式传送出去。EDI程序很繁复,有许多东西得记住。不过我学的也还算快,三天时间我连学带做已经初步完成了任务。 十八号深夜,我睡梦里迷迷糊糊好像在做EDI,有个FIELD 怎么也对接不好,结果一阵晕眩醒了过来。那晕眩的感觉相当不好。我暗示自己,不要想那些事,赶紧安静地睡。不料一睡,又在做那个对接,又是对接不上。一阵更大的晕眩把我摇醒。这时候我感觉呼吸困难,全身瘫软,进而有些恶心。 门外有光,先生还没睡,我迟疑了一下,叫了一声。先生推门进来,问我怎么样。我说不舒服,请他给我倒杯盐水。先生赶紧就倒了杯盐水过来,连声问到底怎么回事。我这时说话已经很困难,因为一说就恶心,出汗,就有要晕过去的感觉。 喝了口盐水,还是不管用。先生见状,就问我要不要打911。我先说要,后来又觉得自己能挺得过去。远的就是十多年前怀大儿时有一次也是这样,那时在书店洗手间里突然一阵恶心,浑身大汗,差点没昏过去。近的我在万兰溪崖也挺过一回,那一次症状不同,却很是凶险。 不过这一次加了一个新症状,就是天旋地转般的晕眩。 凭这症状,我告诉自己我对付不了,还是打911的好。 先生打911的时候,我能听见电话里接线员的声音,甚至她问的问题,我感觉到先生的窘迫。因为他转过来问我,我却无力回答。先生只好一直告诉911接线员:我太太不能回答。 当时我心想,怎么要问这么多问题,人赶紧来啊。心里正发慌,先生跟我说:她告诉我车已经在路上了。我这心才安了一点。 从打911到车到,大概也就是三分钟。房间进来了好几个彪形大汉。我不敢太睁眼,因为一动,或一看,或一出声,就有要死过去的感觉。他们给我摸了摸脉,脉搏好像比较慢。他们问我话,我通通只能趴着用点头或摇头回答。他们无可奈何,最后决定尽快把我送到医院。于是他们要我坐起来。我哪里坐得起来?只能像钉子似地趴床上,心想他们那么多人,怎么也能把我折腾上车。不料他们坚持要我坐起来,说只有我坐起来,他们才能把我弄上车。 无可奈何,我只好咬咬牙坐了起来。这整个过程里,我吐了好几次。他们怎么把我折腾上车的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始终都闭着眼睛。 上了911车,我因为呼吸困难、晕眩和恶心,大口呼吸并出声呻吟了好几次。那呻吟声应该是我竭力想活着的本能表现。 先生知道我自从认识了他以后,每次和他分别前我都很难过,所以我被抬上车时他大声告诉我、安慰我说:“我带点东西,随后就到!” 要是平时,坐车上晃一晃一点不算什么。但是此时,我觉得车晃得我有些受不了。车里很冷,我想问他们有没有暖气,因为太乏力终于也没有开口。我很难接受眼下我所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我希望它只是惊梦一场。可我又清醒地知道这是真实的,是我面对的很严峻的现实。 到了医院,他们怎么把我从车上卸下来,又推进医院大门的,我也不知道。耳边只听到他们在跟医院有关人员说话的声音。 我被放在了急诊间里。一位操着不很流利的普通话的护士过来照顾我。和她几乎同时到的,是我先生。 先生很周到,他带来了一条毯子。他把毯子裹我身上和脚下的时候,我感觉很舒服,因为暖和了。 护士开始试着为我打点滴。她试扎了三次,才把针扎进我左手的静脉里去。我给她折腾得难受,说了声“我想回家!”因为我心里想至少呆家里能消停点。她说:不行啊,你需要打点滴! 另一只手,她帮我安放了量血压和氧气水平的装置。那玩意儿每半个小时启动一次,数据传送到外头的监控屏幕,以便护士和值班大夫跟踪参考。 不多时,医生来了。他们把我扶坐起来,医生要我睁开眼看着他。我摇头说我不行。他一边喊着“看着我!”一边用手撑开我的眼皮。我想他是要看我瞳孔。 急诊后的复查诊治和简单有效的操练 呼叫911,我离死亡这么近过(下) 文革中篇 《阿葱寻妹》 九 闽南人读《台湾,你一定要去》 刁兵张晓峰 四十三 凤玲飞车 每周末回家必浇的花及其他 (图) 晚起高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