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姬昌因為父親王季的遭遇,一直行事謹慎,順從大商的表面功夫做得很足,無奈商紂王有個親信叫崇侯虎的,暗中盯西伯的梢。姬昌有一次見商王竟然違背承諾,再一次對百姓施以炮烙酷刑,心中憤怒,忍不住說了一句商王“背信棄義”的話,被崇侯虎給聽見了,便向紂王告密。紂王聽了就說:“這也難怪,西伯侯獻給了我一塊寶地,換回我不再施炮烙之刑的承諾。是我違諾在先。” 崇侯虎見紂王沒把這事當回事,便進一步挑撥說:“我王不知,西伯可是到處行善收攏人心,現在他名聲可大着呢,諸侯和百姓對他都很嚮往,這樣下去恐怕會傷害到商王您的威望!” 紂王聽了果然感到了威脅,便對崇侯虎說:“去,帶上幾個人到西岐去,就說我有賞賜給他,將他帶到這裡來。” 崇侯虎來到西岐,傳達了商王的意思。本來,諸侯覲見商王是日常的禮數之事,姬昌並不覺得有什麼異常,便跟隨崇國人來到朝歌。 姬昌見了紂王,只見他立於大殿之上,眼露凶光。姬昌頓時感覺情況不對。果然,紂王訓斥了起來:“西伯昌,我一向待你不薄,封你為西土諸侯最大,把開疆拓土和生殺之權都給了你。不意你恩將仇報,竟然在百姓中說不利於我的話。這次我定饒不了你,來人,將姬昌押送羑里!” 與上一次季歷的情況一樣,姬昌連半句辯解的機會都沒有,便被捆綁起來,推上馬車,帶到了一個荒涼的小村——羑(yǒu)里(今河南省安陽市湯陰縣北)。事情來得太過突然,姬昌被打懵了,一路上都在回想自己到底哪個環節出了錯,怎麼就得罪了紂王?建周滅商大業剛剛起步就被腰斬,難道自己的德行仍然打動不了老天爺? 羑里是商朝的監獄,離商都朝歌不遠。被關羑里,不僅與世隔絕,失去自由,而且隨時可能被商紂王殺害。懷有鴻鵠之志的姬昌此時進入了他人生的黑暗時刻。沒有想到父親的厄運竟然會在他身上再度重演。他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感到天意難測,人生無常,一連幾個晚上睡不着覺。 又是一個不眠夜,姬昌站在窗戶邊仰望夜空,見滿天繁星在衝着他眨眼。不經意中,那些星星在他的眼前轉成了一幅用圓點標識的“九宮”空間圖——洛書。姬昌還是小男孩的時候,有一日跟隨爺爺公亶父到河邊釣魚。因為釣不到魚,爺孫倆捲起褲管趟水過河。結果,赫然在對岸的一堆石頭邊發現了一隻石龜,上面刻着用陰陽數(奇數偶數)標識的九宮圖。上面的九宮還與八卦一一相配。 “難道這就是人們說的‘洛書’?神物啊!”公亶父說。 是神物,爺倆就沒有動它。在爺爺的解釋下,姬昌記住了那九宮圖的全部。 “洛書”像一道電光,照亮了姬昌的腦海深處。他油然想起了古代的智者和聖人,想到那些人對天地萬物和人的思考。最後,他把洛書和伏羲八卦及八卦圖聯繫了起來。少年時他聽父親教授過八卦圖,印象深刻。長大後,他時時溫習,希望那些神奇的符號能夠揭示自己乃至周邦的未來。而今,被拘於暗無天日的荒村羑里牢房裡,姬昌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想要知道自己的命運,周邦的命運。他把希望寄托在了八卦的深入研究之上。 結合周邦國幾代人的艱苦足跡和自己的坎坷並危險的遭遇,姬昌發現僅僅有八個卦並不足以表述人間的變化,不足以預見未來。因為,現有的八卦更多的是關於自然現象和運行模式。而姬昌相信“天”有意志,掌管着人與自然,掌管着人與自然變化的鑰匙。他又相信“天”喜愛有德之人,故而,人不僅遵循自然的規律,人還必須以德來配天,達到天人合一。如此說來,揭示自然奧秘的八卦是可以有機地衍生出揭示人事奧秘的卦數的。 姬昌不斷地在地上畫着那些抽象的符號及其排列組合,全身貫注,潛心思考。他絞盡腦汁,按着一定的規律,按着他對天地人的理解,排列、組合、疊加……最終,宛如黑夜瀉下天光,他驚喜地發現,他已然把伏羲的八卦推演為八八六十四卦,以對應人事的百般變化。 工程完成了三分之一。接下來,姬昌開始為每一卦做卦辭,既揭示吉凶,也寓意德行。 由於在西岐與商都之間往返過多次,還經歷過幾次戰事,姬昌是走過千萬里路的人。這使他意識到伏羲八卦圖亦有其局限。於是,他以洛書方位為準則,改進了伏羲八卦圖卦與九宮方位的配合。 姬昌把自己完成的這個文獻叫做《周易》。“周”是周邦,周族;“易”是無常,是變化和變化的規律。命名之後,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鬆了一口氣。他似乎預見到,《周易》將會是九州之內建築於伏羲八卦基石之上的第一部傳世之作。 上集:漫漫成周路(十)手足之笛 香包意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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