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虎得靠亲兄弟,跨海生活得靠同族裔。中国人认为这是一个自然的定律,颠扑不破的人世真理。中国有个成语:血浓于水。这个血,不光是血亲,不光是血脑,它更是一种牢不可破的在华夏千古遗传的DNA (注:我说"DNA",意思是说心系故土是华夏的一种已经成了习惯的民族性;而不是说是爱国是因为DNA) 。谢谢你的评论分享!。这个血,一遇到侨居地的水,它就越发的浓。 出国多年了,接受了基督教信仰,参加了一个多族裔教会,我开始反省质疑这种血亲论,我一直在(也仍然在)有意培养自己的博爱观,主要就包括超越血缘的那种爱。我想改写这个成语。我觉得爱,终究必须超越理由;爱,终究必须无界。然而我发现很艰难,最近简直是节节崩溃 (当然,崩溃并不表示我不再往这方面去追求)我甚至觉得我是在自欺欺人。话要从汶川说起。 汶川大震,四海惊心。我的好友安琪儿,这个天府之国的女儿,平时对国内的事情抨击有加,此时却是心火燎烧,四处奔走。我知道,她捐的款,肯定多过我。然而最让我震撼的,是她告诉我,她终于感受到,什么叫血浓于水。华人教会,有祈祷,有组织援助活动;而她喜欢去的那个洋人大教会,居然只字未提,仿佛不关痛痒。 我并不会去厚非那个洋人大教会,不过我倒是因此想起了我在公司里的一点小感触。几年前,部门里来了位台湾同事杰夫,是所谓的台湾外省人。父亲是国民党老兵,曾经在松沪和日本兵浴血奋战过。我的美国同事曾经很夸张(他说他没夸张)地说,杰夫提到日本人的时候,眼中简直是怒火万丈。 杰夫和我很自然地走得很近。他在美国人面前宣扬起中国文化来可是不遗余力,乐此不疲。我和他可以说是一唱一和配合默契,还有,胳膊肘向里,挺抱团的。 遗憾的是,杰夫在公司只呆了两年就高迁到别的公司了。我常挂念他,逢年过节一定去电邮互相祝贺祝福。 我对杰夫的想念,到另一位亚裔同事到来以后变得尤其明显。这位同事叫查理,来自韩国。有一次同事没事闲聊国际关系,查理就发难说中国侵略了韩国,引发了我和他乃至同事们的一场大争论。当时我就想,要是杰夫在该多好啊,他肯定会和我站一边,驳斥查理的言论。因为杰夫,尽管是从台湾来的,他还是向着整个大中国的!而查理,毕竟,毕竟,血不同啊! 有时候,我会用诡异的眼光端详着查理。眼睛看着,心里想着:杰夫,查理,看上去都是东方人模样,可在我的感觉上,真是不同啊。我竭力想把他们想得一个样,可是这真的很难。血的浓烈,是具具体体的,至少现在的我和我那还不够强大的博爱观还无法完全超脱这一滴浓浓的血。 查理和我讲过,韩国人性格刚烈,原因很多。气候的寒冷恶劣,国土的狭小,是自然的 原因;国家遭受欺负是人文的历史的原因。我能看出他对中国至少是有心结的,他刚开始对我也颇有戒备心。后来,他常常和我分享他拍的照片和亲手做的美食。我觉得,做到这一些对查理来说也并不容易;他似乎也在尽力超越他的那一腔韩国血。 你说这个爱国很高尚吗,要看怎么爱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人,必须懂得感恩。不忘本,对给予了自己生命和生命内蕴的那片土地和那些人们心怀感恩,从这个意义上说,爱祖国,当然是一种美德。但是假如因为爱自己的国家而不愿意去理解和包容其他国家和族裔的人们,那么这爱起码就不是那么太宽阔,太潇洒;这爱就有自私之嫌。狭隘的情绪容易走向偏激,容易导致误解甚至仇恨。所以,爱国的人啊,你们要警惕,警惕自己! 我一直在试着更爱查理一点,也许太难为,也许有人会说,不可能的,血,永远都浓于水,这是无法超越的。但是有这意识和追求,最起码,它是一个人,一个团体,一个国家民族的胸襟和良知的体现;表现了这个民族的平等思想和进取精神。许多华人(包括我本人)在赞美美国人领养外族孩子,甚至是残疾孩子的同时,已经对华人太过注重血亲,缺乏另类博爱做了许多自我剖析和批判。我觉得,对“血”的超越会为海外华人和主流以及其他族裔的融合,参与社区建设等等创造良好的自身条件和基础。 事实上,在08京奥上,我已经明显看到国内同胞的四海和谐心愿和对世界的关注关切,广义上讲,这也是对“血”的超越。 (未完待续) 海外华人的故国情结及其他 (一)一群人 要多久…才能认识你 (小说) 十八 洞穴身心 海外华人的故国情结及其他 (三)党和国 |